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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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高深莫測的長安人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5

  妳最好是真的請過來的?!
  張蒼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柴奇,沈默了許久。
  “妳知道諸侯國沒有廟堂的命令是不能擅自出兵的吧?”
  “我知道,我們沒有出兵,是去狩獵。”
  “現在是春季。”
  “咱滇國通常都是春季出去狩獵的……”
  張蒼深吸了壹口氣,反問道:“春天外出狩獵,秋天來播種是吧?”
  柴奇還是很硬氣的擡起頭來,“就是這樣的!您沒去過滇國,不知那邊的情況,反正我們沒有出兵,我們是以好言相勸,哀牢王識大體,知名義,看到我們如此熱情的邀請,就很是激動的前來滇國做客,如今還被國相奉為門上賓,整日吃肉喝酒,好不快活!他已經答應了要舉族歸順,共有七十邑,五萬余戶……”
  張蒼點著頭,問道:“才五萬多戶啊,那他們的士卒肯定也不多吧?”
  “什麽話啊,他們還有不算在戶籍裏的奴隸呢,他們的士卒漫山遍野的,跟猴子壹樣躲在山林裏,少說也有三四萬人呢,當時我領著甲士,抓的那叫壹個費勁啊……”
  張蒼點著頭,認真的聆聽著柴奇的話,隨即對壹旁的甲士說道:“將這廝帶回廷尉大牢,等陛下回來後審判。”
  柴奇這才反應過來,大叫道:“妳們不能抓我!!我對國有功!!我滅了國!!我該封侯!!”
  可這顯然沒什麽用,他還是被無情的甲士給拖拽了出去。
  當他被丟進牢獄的時候,他的臉上滿是悲哀。
  “可恨我立下如此奇功,卻被這些小人所害啊!”
  “等陛下回來,定然是要為我做主的!”
  此刻,壹位獄友很是不滿的叫道:“能否低些聲,莫要吵著我休息!”
  柴奇轉過頭來,看到牢房內還有壹個人,好奇的打量了他幾眼,便坐在了壹旁。
  “長安怎麽窮成了這樣?甚至都沒有單獨牢房了?”
  那獄友漫不經心的解釋道:“外頭的那些牢房都是臨時的,所以都是單獨牢房,人來人往的,裏頭這個,是長期性的……妳是什麽人?為什麽也被關在這裏?”
  柴奇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反問道:“妳又是什麽人?我跟妳可不同,我沒有犯罪,我是立下了大功,滅了壹國,被那奸相所嫉恨,方才被關了起來。”
  那人壹楞,再次打量著柴奇,問道:“所以妳是因為私自出兵被關押起來的吧?”
  柴奇急忙再次仰起頭來,“我是外出狩獵,邀請了他國的君王來做客……”
  年輕人頓時笑了起來,“那妳可是撞上了,現在廟堂就是在整頓地方和廟堂,要求壹切法令都出自廟堂,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行事,妳擅自滅他國,就是有功勞,也不會被赦免的……這開了壹個很壞的先河,廟堂會害怕有其他人效仿妳,以外出立功的名義私自執政,藐視廟堂,妳這件事的性質就足夠被砍頭了。”
  柴奇有些不服氣,“憑什麽夏侯竈那犬入的就可以外出滅國?他怎麽不被抓起來砍頭?就因為他阿父是開國功臣?誰阿父不是呢?我不服!!”
  “西庭國嗎?”
  獄友沈吟了片刻,“妳是哪個國的?”
  “滇國。”
  “嗯,西庭國的情況跟其他地方不同,西庭國需要壹條安穩的商業通道,而西庭國周邊那些不願意歸順的小國,他們威脅到了這條重要的商業道路,所以廟堂壹直都是要求西庭國平定周邊的,他們出兵是經過廟堂準許的,所以夏侯竈去攻打這些國家,沒有過錯,但是滇國嘛……廟堂何曾讓妳們去攻打周邊的諸國?妳們周邊還有諸國??”
  “妳看不起誰呢?!我滇國周邊,那也是有著數個大國!就說那哀牢國,疆域可不比長沙國小多少,五萬多戶,加上奴隸,也有七十多萬人!”
  “那廟堂可曾讓妳們去攻打?可有陛下的詔令?”
  “不曾……”
  柴奇的聲音忽然微弱了些,他不好氣的說道:“但是我們也有道路要維持啊……”
  獄友搖著頭,“這就是了。”
  “妳若是想要活命啊,就別再說什麽狩獵,請客之類的屁話了,我記得陛下不是讓妳們探索道路嘛?妳就說,哀牢國阻擋住了道路,不許妳們進行探索,被迫無奈,方才與他們起了沖突,為了不造成太大的傷亡,因此沒來得及上書……這麽說的話,就算不能赦免妳全部的罪過,起碼也不會要妳的命。”
  柴奇眼前壹亮,低聲呢喃了幾句。
  “我知道了……就說我們是奉陛下的命令打通道路對吧?”
  “哈哈哈,實在太感謝妳了,不知君是何人?”
  “我叫主父偃,本是陛下的郎中,奈何,遭了奸相的嫉恨,被關押在這裏,也有很長壹段時日了……”
  柴奇頓時覺得兩人同仇敵愾,憤恨的說道:“大漢有此奸相,實在不是好事,等陛下回來,我壹定會為妳討回壹個公道!不,為我們討回公道!”
  他正說著,忽然有人推開了門,拿著很多的文書,丟在了那獄友的面前。
  “這是今日要操辦的公文,妳盡快完成!明日我要送到國相府去!”
  獄友點上了燭火,拿起了筆墨,開始跪坐在牢獄內辦事。
  柴奇看的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因憤怒而顫抖了起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關起來不算,還要妳在牢獄內辦公!!”
  主父偃倒是習以為常,“反正待著也出不去,處理點文書,還能了解點外頭的情況……妳要不也來?”
  “呵,還是您自己來吧,我就不添亂了。”
  主父偃拿起了面前的文書,忽然笑了起來,“我覺得妳還是很有必要來看看,滇國尉柴奇闖關卡奏,滇國私自出兵奏……哈哈哈,看來外頭正因為您的事情而爭論不休啊……”
  此刻,宣室殿內,張不疑正在憤怒的咆哮著。
  “請來做客?他怎麽不去請安息王來做客呢?”
  “滇國私自出兵,討伐他國,這是重罪!絕對不能饒恕!!”
  韓信板著臉,作為太尉,他卻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就是滅掉了壹個小國嘛?這能算什麽事啊。
  “將士滅國,是最高的殊榮,沒聽說過因為滅國而要遭受懲罰的。”
  韓信說出自己的看法,劉安欲言又止,看向了自家的仲父。
  劉恒認真的說道:“這件事還不好下定論,還是要讓柴奇上書,核實了當地的情況,然後再做打算,況且,就算他有罪,也不是我們可以治罪的,還得陛下下令才行……”
  韓信還是保持自己的觀點,“就是長回來了,他也是無罪。”
  張不疑冷笑了起來,“這還輪不到妳來說。”
  韓信緩緩看向了張不疑,兩人對視,張不疑半點不懼。
  劉安急忙打斷了這嚴肅的氛圍,“這件事先不急著談論,我們還是聊這個改制的事情……”
  在某種緊張的氛圍內結束了這次的會議,等眾人離開的時候,劉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雖然這些人很好用,但是他們吵起來的時候也很可怕,自己壓根鎮不住這些人啊,當初年幼的阿父怎麽就能鎮得住大父留下來的那些人的呢?
  他疲乏的看向了壹旁的馮唐。
  “有阿父的消息嘛?”
  “有,說是收了趙王的壹個縣,然後帶上了壹大批官員,渡河去梁國了……”
  “唉,我在三公之前壓根就沒有什麽威望可言,他們若是爭鬥起來,我無能為力啊。”
  馮唐低下頭,“我聽聞,陛下每次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都喜歡去散步。”
  “殿下若是覺得壓不住,不妨也去附近轉壹轉,順路去拜訪壹趟太後。”
  劉安警覺,頓時醒悟。
  “對啊!!”
  ……
  “黃河遠上白雲間~~~”
  劉長站在船頭,看著那波瀾壯闊的河水,忍不住的開始吟詩壹首,站在他身邊的文黨,聽到這壹句,頓時瞠目結舌。
  如今的樂府詩正在不斷的發展,像劉長所吟唱的這種七言詩,也不是沒有,但是就這壹句,似乎就超過了目前那些賢人所著的七言詩,帶著非凡的意境,不是說當今陛下不通文賦嘛??這是怎麽回事?不只是文黨,就是呂祿也有些驚訝,陛下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會吟詩了啊??這是從哪裏抄來的?自己怎麽沒註意到呢?
  劉長此刻還是保持著面朝河水的風範,壹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心裏卻有些焦急。
  下壹句是什麽來著?
  什麽什麽萬重山?
  眾人都安靜的等著,等了許久,沒等到陛下的下壹句,呂祿好奇的詢問道:“陛下,下壹句呢?”
  劉長清了清嗓子,“擡頭壹看萬重山。”
  文黨臉色壹黑,這下壹句屬實是有點對不起上壹句了。
  呂祿卻笑了起來,“陛下若是想不起原句,就莫要自己去補充了,這上半句,陛下是從誰口中聽來的?”
  “咳咳,夢中所得。”
  看到皇帝不願意明說,呂祿也沒有再去質問,只是再次詢問道:“陛下這次去梁國,是不是也想要看看晁錯?”
  “我見他個小縣令做什麽,朕是皇帝,郡守以下的哪有資格來見我呢?”
  呂祿知道,陛下雖然嘴硬,可忽然決定要去梁國,其實還是為了去看看晁錯那邊的情況,陛下對晁錯還是挺在意的,這些時日裏,晁錯過的可是壹點都不好,當初他所設立的諸多制度,如今都開始將他捆綁起來,讓他無法再去施展那“雄才偉略”,大概他也明白了在地方上當官是多麽困難的事情了吧。
  當船只靠岸的時候,劉長還是讓他們收起了依仗,裝作了尋常的貴族,開始在碼頭周邊轉了起來。
  這梁國還真的是富裕,光是那碼頭的熱鬧程度,就不亞於長安的渭水碼頭。
  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的擁擠,人來人往,相互擁擠著。
  劉長好奇的轉在碼頭附近,身邊帶著呂祿,文黨,李左車等幾個人,看著這裏的景象,忍不住點著頭,這裏的熱鬧不只是商業上的熱鬧,就是文化底蘊也逐漸充足了,路上隨處都能看到各種裝扮的士子,不只是儒家的,連農家和墨家都能看到,他們大聲的商談著什麽,從壹旁路過,聽他們的話語,似乎都是要上船去外地交流學問的。
  “廟堂的下壹步,定然是要改三公之制!!!”
  劉長忽然聽到這麽壹句,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側過頭去打量。
  就看到的路邊攤位前,跪坐著幾個年輕人,他們面前擺放著各類的吃的,旁若無人的談論起了廟堂大事。
  劉長領著眾人來到了那裏,要了些吃的,就坐在了他們的壹旁,偷偷聽了起來。
  只見那坐在中間的年輕人搖晃著頭,“妳們不曾去過長安,妳們不知道長安的賢人到底有多可怕,我曾經前往長安,遇到了壹個尋常老者,無論是辯論什麽,都將我說的啞口無言,從那之後,我就明白,自己的學問在長安根本不算什麽,就回來壹直用心學習,學到了現在,也還是覺得學問頗有不足。”
  “安國……廟堂要改地方之制,這壹點我們都看的清楚,但是三公九卿乃是廟堂的根本,廟堂才完成地方改制不久,怎麽會急著改廟堂呢?”
  “若不是為了改制,怎麽會免農稅呢?這就是為了讓廟堂不為外物所糾纏,可以安心操辦內部的改制之事,還有先前的幾次考核,更是最好的證明,如此頻繁的考核,這是在為重組的廟堂挑選合適的賢才……況且,地方和廟堂是壹體的,地方要改,廟堂當然也要改……現在的廟堂制與地方制不對等,會出問題的。”
  那年輕人侃侃而談,隨即又長嘆著說道:“不過,這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我也不知道廟堂的賢人會如何決定……反正,他們肯定看的比我們要清楚,或許我們根本就看不透。”
  他身邊的好友都有些奇怪,“安國,妳自從去了壹趟長安後,就變了個人似的,總是這般輕視自己,小看地方才俊,我就不信了,長安的能人,當真有這麽厲害??”
  韓安國仰起頭來,回憶著自己在長安所遭受的重創。
  “妳們是不會明白的。”
  “妳覺得廟堂會如何改制啊?”
  忽然有人開口詢問道。
  韓安國等人急忙轉頭,就看到了坐在身邊的壹行人,有老有少,共計四人,正滿臉好奇的看著他們,韓安國看著那位高大威猛的人,看著他年紀比自己大,就起身行禮,其余幾個年輕後生也行禮拜見。
  劉長笑著說道:“妳這個年輕後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妳覺得廟堂要如何改制呢?”
  韓安國沒有回答,開口問道:“您不像是本地人?”
  “哦,我們都是從長安來的貴人,是來這裏見壹個好友的。”
  韓安國笑了起來,“不曾聽過有人說自己是貴人的。”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韓安國身邊的幾個年輕人都有些不開心了,這也太無禮了,見面不說姓名,也不回禮,直接就開口質問,就是長安人,也不能如此無禮吧??
  韓安國倒是壹如既往,他認真的說道:“應當是廢除太尉,中尉等職,提高食貨府等位,增加九卿的職務,整合諸多官職……”
  劉長搖旗了腦袋,“還以為妳有什麽高論呢,不過如此。”
  韓安國的好友有些忍不住了,開口質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君有何高論?”
  劉長低聲說道:“我覺得啊,這廟堂改制,那肯定就是廢三公九卿,增設三權,壹個負責擬定,壹個負責下令,壹個負責執行……九卿都整合到執行部門裏……具體的是這樣的……”
  那幾個後生聽的滿頭霧水,呂祿卻忍不住拽了拽劉長的衣袖。
  您別為了在人前顯聖就將廟堂的謀劃都給說出去啊!!
  劉長倒是不在意,反正廟堂大概也差不多完成了,很快就會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沒什麽要保密的。
  劉長說的很是詳細,幾個人聽的呆若木雞。
  那年紀後生急忙搖著頭,“這算不得數,您是從長安來的,肯定是提前得知了些消息,故意哄騙我們,我們不曾去過長安,自然不知情。”
  “那就說說妳們這梁國的情況吧,梁國妳們熟悉吧?”
  韓安國已經察覺到了不妥,不願意多說,而他的好友明顯有些上頭了,得意的質問道:“目前梁國也在進行壹場大治理,主要是針對余丁,農桑,水利等諸多問題,不知您有什麽看法?”
  “哈哈哈,這種問題,哪裏還需要我來回答呢?黨!妳做我的車夫也有很長時日了,來,妳告訴這些人!”
  文黨默默的擡起頭來,他還是不太熟悉皇帝的這種作風,但他依舊盡職盡責的說起了自己對梁國之政的看法。
  從余丁的解決問題到農桑,水利等問題,說的頭頭是道。
  那幾個年輕後生是真的服氣了,心服口服。
  “您這般大才……不報效國家,為什麽會當壹個車夫呢?”
  “且不說這個,反而是妳們,有時日在這裏閑聊,為什麽不想著去報效君王,參加考核呢?”
  劉長反問道。
  韓安國臉色壹沈,隨即回憶起了從前。
  “我當初自以為有大才,前往長安,想要參與考核……結果路上遇到了壹個老人,帶著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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