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慧眼識敵
漢天子 by 六道
2020-3-13 17:44
耿舒走進茶棚裏,裏面早已空無壹人。
他環視了壹圈,看到壹旁有水壺,走上前去,隨手拿起壹只碗,正要倒水,他目光突然壹轉,看向不遠處的壹張桌子,沈聲問道:“什麽人在下面?出來!”
幾名隨從順著耿弇的目光看過去,桌子很平常,沒什麽異樣。耿舒放下碗,提起虎頭戰戟,走上前去,用戟頭敲了敲桌面,說道:“再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隨著求饒聲,壹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見到桌下還真藏著人,幾名隨從紛紛端起鐵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
中年人從桌下爬出來,顫巍巍地站起,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人……小人是這間茶棚的掌櫃……”
耿舒上下打量他壹番。
中年人個頭不高,面黃肌瘦,壹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其穿著,也很普通,麻衣麻褲,好幾處還打著補丁。耿舒沈聲問道:“妳躲在這裏作甚?”
“匈奴人殺進鎮子裏了,小人……小人不敢不躲起來啊!”
耿舒問道:“別的人都跑了,妳為何不跑?”
中年人吞了口唾沫,在耿舒面前走了幾步,他壹條腿正常,另壹條腿很明顯不太靈變,在地上拖著。
他苦笑著說道:“小人不良於行,跑不快,就……就只能藏在桌子下面了。”
“哦!”耿舒點了下頭,再沒有多問,轉身走了回去,拿起碗,咕咚咚了喝了壹大口水。
見中年人沒什麽問題,回答的也合情合理,那幾名隨從紛紛拿著碗,來到耿舒的四周,拿著水壺倒水。
幾人坐下來,正大口大口灌著水,忽聽茶棚的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就聽呼啦壹聲,茶棚的柵欄墻被人劈開,十數名匈奴兵手持彎刀,怒吼著沖入茶棚裏,其中壹名匈奴兵三步並成兩步,來到耿舒等人近前,掄刀就劈。
壹名隨從反應也快,急忙橫起手中的鐵鎩,向上招架。
當啷!彎刀砍在鐵鎩上,爆出壹聲巨響,那名隨從身子後仰,被震得倒退了兩步。匈奴兵不依不饒,掄刀還要追上去劈砍,突然壹支戰戟向他橫掃過來。
匈奴兵急忙收刀格擋,當啷,戰戟的戟面拍在刀面上,強大的撞擊力,讓那名匈奴兵的身子都倒飛出去。
另壹名匈奴兵看向持戟的耿舒,咆哮壹聲,向他沖去,他還沒等耿舒近前,後者已先把手中的碗扔了出去。
那名匈奴兵下意識地向前揮刀,哢嚓,飛來的大碗破碎,幾塊微小的陶片濺在他的臉上,讓匈奴兵下意識地閉了下眼睛。
也就在他閉眼的剎那,耿舒的戰戟便刺到他的面前。
噗!戰戟的鋒芒灌入他的前胸,戟尖從他的背後透出。
“去妳娘的!”耿舒雙手持戟,向外壹挑,屍體飛出,與後面的匈奴兵撞到壹起,摔滾成壹團。耿舒提著長戟,大聲喊喝道:“殺光所有蠻子!”
說話之間,他箭步上前,身形躍起,壹戟向前劈砍出去。壹名剛剛從地上爬起的匈奴兵見長戟向自己的腦門落下,他急忙橫刀招架。
當啷!這勢大力沈的壹戟,結結實實地砸在彎刀上,強大的撞擊力向匈奴兵的身子向後倒滑出去。
他的身形還未停穩,耿舒接踵而至,再次壹躍而起,長戟再次居高臨下的斬落。
這回匈奴兵是防不住了,耳輪中就聽哢嚓壹聲,戰戟的鋒芒在匈奴兵的眉心劈入,將其半邊腦袋直接削掉,只剩下壹半腦袋的屍體還坐在原地,被耿舒壹腳踹飛出去。
耿舒的幾名隨從也都和匈奴人廝殺到了壹起。
茶棚的掌櫃,嚇得癱軟在地,哆嗦成壹團。壹名不遠處的匈奴人眼中寒芒壹閃,舉起彎刀,向掌櫃的沖去,到了他的近前,壹刀砍下去。
掌櫃的嚇得哎呀壹聲,身子本能的向後翻倒,同時也躲過了匈奴兵致命的壹刀,匈奴兵暴怒,大吼壹聲,掄刀還要劈砍,壹名隨從上前,鐵鎩直刺匈奴人的胸膛。
匈奴人舍棄掌櫃的,持刀和那名隨從戰到壹起。掌櫃的本以為躲過了壹劫,沒想到,另有壹名匈奴兵向他沖殺過來,到了他近前,壹刀橫斬他的脖頸。
還沒等掌櫃的做出應對,斜側裏刺過來壹戟,正擋住匈奴人的彎刀,爆出當啷壹聲脆響。匈奴人轉頭看向出手的耿舒,嘶吼壹聲,掄刀向他劈砍。
耿舒橫起手中的戰戟,招架住彎刀的同時,下面狠狠蹬出壹腳,正中對方的小腹,把匈奴兵踹得向後連退了三大步,而後身子佝僂成壹團,側倒在地。
沒人註意到,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哆嗦成壹團的掌櫃的,突然從袖口內抽出壹把匕首,對準與他近在咫尺的耿舒,狠狠刺去壹刀。
他二人之間的距離太近,掌櫃的這壹刀也來得太突然,當耿舒的隨從們發現不好的時候,再想出手阻攔,或者提醒耿舒,已然來不及了。
就當人們以為耿舒要被對方壹刀刺中的時候,耿舒卻不可思議的壹扭腰身,竟然把掌櫃的勢在必得的壹刀給躲了過去。
沙!匕首的鋒芒完全是貼著耿舒肋側的甲胄刺過,蹭出壹連串的火星子,但就是未能傷到耿舒絲毫。
此情此景,別說耿舒的隨從們怔住了,就連掌櫃的也不由得壹呆,未能及時回過神來。
耿舒冷哼壹聲,右腿提起,膝蓋猛的向前壹墊,他的膝蓋正撞在掌櫃的面門上。
就聽啪的壹聲,掌櫃的怪叫著,仰面摔倒,向後翻滾。再看他的臉頰,口鼻躥血。
掌櫃的從茶棚內,壹直翻滾到外面的街道上,他壹軲轆從地上站起,轉身就跑。耿舒壹腳踢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飛出,在空中打著旋,砸向掌櫃的後背。
聽聞惡風不善,掌櫃的急忙低身閃躲。
呼!翻滾的桌子從他的頭頂上方掠過,緊接著,耿舒提著長戟,從茶棚內躥出來,人在空中,居高臨下的砸出壹戟,直取掌櫃的天靈蓋。
掌櫃的想都沒想,向外壹甩手臂,匕首飛出,直取耿舒的面門。
耿舒的戰戟能劈開掌櫃的腦袋,但掌櫃甩出的匕首也同樣能刺中他的面門。耿舒可不願與對方壹命換壹命,他人在空中,急急收戟,用戟面擋在自己的面前。
當啷!飛來的匕首射在戟面上,反彈落地。掌櫃的剛從地上站起,人在空中的耿舒突然壹戟刺中地面,以戰戟做支撐,他淩空踢出兩腳,壹腳取掌櫃的面門,被後者用手臂擋下,另壹腳取掌櫃的胸口,後者未能擋下,隨著嘭的壹聲悶響,掌櫃的身子後仰,噔噔噔的連退了數步,直至後背撞到墻壁上,才算把身形穩住。
他的蠟黃臉都快變成醬紫色,五臟六腑都在翻騰,他忍不住哇的壹聲吐出口血水。
他依靠著墻壁,讓自己的身子不至於倒下,他彎著腰身,費力地擡起頭,看向已然落地,正拖著長戟向自己走來的耿舒,喘息著問道:“妳……妳是怎麽發現我的?”
如果耿舒不是事先做好了防備,他剛才刺出的那壹刀,耿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閃躲開。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露出了馬腳。
聽聞他的話,耿舒嘴角揚起,露出冷笑,他學著掌櫃剛才的樣子,壹腳往前邁,另只腳在地上拖著。掌櫃的凝聲問道:“我裝的不夠像?”
耿舒說道:“妳裝的是很像,但妳的鞋子出賣了妳!”
掌櫃的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他的兩只鞋子都很正常,但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他是茶棚的掌櫃,每天都要招待不少的客人,端茶送水,走的路能少得了嗎?
他若真是不良於行,兩只鞋子,壹定是壹只鞋底薄,壹只鞋底厚,可掌櫃腳上的鞋子,太正常了。
作為匈奴殺手,耿舒若沒有精明的頭腦,他能讓匈奴人在他手裏連吃大虧嗎?掌櫃的反常,瞞不過他的眼睛。
掌櫃的咬了咬牙關,怒視著耿舒,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耿舒繼續說道:“聽說,盧芳請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做幫手,不久前,還潛入洛陽,混入皇宮,欲行刺天子。妳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江湖中人常常自詡遊俠,可妳們卻幫著盧芳,幫著匈奴人、烏桓人作惡,還他娘的敢自稱遊俠,今日,老子就先去妳的首級!”
說話之間,耿舒已走到掌櫃近前,掄起戰戟,就是壹記橫掃千軍。
掌櫃的無力抵其鋒芒,他嚇得抽身向旁閃躲。
哢——
戰戟的鋒芒掃在墻壁上,將墻壁劃開壹條半米長的裂痕,破碎的石頭飛濺出去,彈了掌櫃的壹臉壹身。
掌櫃的沒有片刻的遲疑,調頭還要跑。
耿舒冷哼壹聲,壹個墊步到了掌櫃的背後,長戟順勢向前刺出。耳輪中就聽噗的壹聲,長戟鋒芒從掌櫃的背後刺入,在其前胸探出頭來。
“啊——”掌櫃的慘叫壹聲,身子頹然倒地,即便是趴在地上,他的手腳還是奮力地向前爬動。
耿舒將戰戟從他身上拔出來,走上前去,低頭看了看他,手起戟落,幹凈利落的將掌櫃的脖頸壹戟斬斷,圓滾滾的斷頭橫著軲轆出去好遠。
看眼掌櫃的屍體,耿舒冷哼壹聲,扭轉回頭,見茶棚內的戰鬥業已結束,沖殺出來的那幾名匈奴人皆已命喪黃泉。
他將手中的戰戟壹揮,喝道:“上馬!今日我們就讓蠻夷明白,大漢的江山,不是那麽好進犯的!”
“殺光蠻夷!”眾隨從紛紛跑出茶棚,壹個個縱身上馬,耿舒帶著壹幹手下,催馬向前跑去。
這場發生在吳家聚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得太久,侵入吳家聚的壹千多匈奴騎兵,在與漢軍的交戰中,死傷大半,余下有壹百多匈奴騎兵,僥幸沖出漢軍的包圍,向北面落荒而逃。
耿舒哪肯放他們離開,帶著麾下的幽州突騎,兜著匈奴騎兵的屁股追殺出去。
在耿舒出戰的時候,馮異還特意叮囑過他,窮寇莫追,可到了戰場上,耿舒早把馮異的叮囑忘得壹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