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現身示警

　　整件事的經過，陰識已經聽陰興講過了，其實這次真正救下小妹的人，既不是陰興，也不是鄧奉，而是劉秀。
　　他心中充滿疑惑，不明白劉秀當時為何非要提出去月香閣探望小妹。他問道：“文叔可是早就看穿了王瑾的詭計？”
　　劉秀搖頭，說道：“如果我早已看穿王瑾之詭計，就絕不會再給他潛入麗華小姐閨閣的機會了。”
　　“那……文叔又為何執意要去探望小妹呢？”
　　“可能是出於直覺吧，總感覺會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所謂的直覺，其實就是人的潛意識把諸多容易讓人疏忽的細節匯總到了壹起，所得到的壹種被動的信息。
　　陰識看了劉秀壹會，向他拱手深施壹禮，說道：“這次陰家欠文叔壹個人情，以後文叔若有需要，盡管提出來，只要是陰家能做到的，必會全力以赴。”
　　劉秀心中壹動，立刻回道：“救麗華小姐，我並不求回報！”
　　正所謂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劉秀此話壹出，陰識立刻敏銳的意識到他想要什麽了。
　　就內心而言，陰識還是很欣賞劉秀的，不過小妹的人生大事，他可做不了主，那還得看小妹自己的意願。
　　他微微壹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對小妹不求回報之人，從來都有很多。”
　　劉秀笑道：“我知道。”
　　“祝文叔好運！”
　　“我也要多謝次伯兄的認同！”劉秀心裏很清楚，自己的家世背景和陰麗華的差距太大，只要陰識不反對自己追求陰麗華，那就等於是認同了自己。
　　陰識淡然壹笑，擡手指了指劉秀肋下的佩劍，說道：“連‘魔劍’都認同了文叔，我似乎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不過，我也要提醒文叔壹句，元之可是對小妹傾慕已久……”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用說得太直白。
　　劉縯、劉秀兩兄弟要起兵反莽，自然需要有才幹的人輔助，而鄧奉正是他們所急需的人才，正所謂千軍易得，壹將難求嘛。
　　如果為了爭奪小妹的芳心，而最終導致劉秀和鄧奉的交惡，讓劉氏兄弟失去壹個強大的助力，這在陰識看來，屬得不償失，非明智之舉。
　　陰識的話外之音，劉秀聽懂了，他淡然壹笑，說道：“秀所欣賞的，並願與之結交的，乃大丈夫！”
　　劉秀的話外之音也很直白，既然大家喜歡上了同壹位女子，能否討得佳人的芳心，大家公平競爭就好，如果因為這件事而產生芥蒂，甚至是懷恨在心，那心胸未免也太狹隘，太無氣度，這樣的人，不足共謀，不交也罷。
　　陰識眼中閃過壹抹詫異，楞了片刻，他仰面而笑，向劉秀拱了拱手，由衷說道：“次伯受教了。”
　　不管劉秀將來會不會有大作為，但起碼現在的他已經具備了擁有成大事者的心胸。
　　劉秀拱手向陰識回禮，說道：“文叔告辭！”
　　回到馬車上，見嚴光也在，只不過看起來精神不佳，劉秀問道：“子陵，紫君醒過來了嗎？”
　　“嗯。”嚴光低垂著頭，淡淡地應了壹聲。
　　劉秀好奇地問道：“子陵，妳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嚴光立刻擡起頭來，說道：“沒事啊，紫君小姐已經沒事了。”
　　“哦，那就好。”見嚴光不願多言，劉秀也就沒有再追問，眾人乘坐馬車，返回鄧府。
　　到了鄧府，劉秀從馬車裏出來，剛要走進鄧府的大門，在不遠處的巷子口，有人探出頭來，沖著劉秀低聲呼喊道：“劉秀！”
　　走在劉秀身邊的鄧禹、嚴光、朱祐、蓋延都有聽到那人的低喊聲，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去。
　　劉秀攏目壹瞧，在巷子裏探出頭來的人，竟然是小偷九兒。
　　他楞了壹下，隨即邁步走了過去，鄧禹等人跟著劉秀，壹並來到巷子口。
　　看著在巷子口這裏，縮頭縮腦，賊眉鼠眼的九兒，劉秀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九兒，妳在這裏專程等我？”
　　九兒瞪了劉秀壹眼，不滿地嘀咕道：“誰在等妳？”稍頓，她又問道：“我聽說，在陰府，王瑾的壹只手被人斬斷了。”
　　劉秀點點頭，樂呵呵地說道：“妳消息還挺靈通的。”
　　九兒緊張地問道：“這事和妳有關系嗎？”
　　“呃……”劉秀遲疑了片刻，說道：“或多或少，也有點關系吧！”雖說王瑾的右手是被鄧奉斬斷的，但實際上真正的幕後推手正是他劉秀。
　　九兒皺著眉頭看著劉秀，說道：“如果此事與妳有關，那妳可要小心了，王璟可能拿陰家無可奈何，但對妳絕不會客氣，現在王璟已經把城外莊子裏的高手都調回來了，看起來是打算伺機報復。”
　　王璟在新野的產業不少，除了城內的宅邸和商鋪外，在城外還有好幾座莊子，每座莊子裏都豢養了不少的家丁護院，這些人若都聚集到壹起，實力不容小覷。
　　劉秀看著九兒，不解地問道：“妳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九兒撇了撇嘴角，傲氣十足地說道：“我當然有我的消息渠道。”稍頓，她又道：“妳幫過我，現在我又幫了妳，妳我算是互不相欠。”說完話，她轉身要走。
　　劉秀擡手叫住她。九兒站住，但沒有回頭，問道：“還有什麽事？”
　　他問道：“以後妳有什麽打算，還是繼續做偷兒？”
　　九兒氣惱地轉回頭，瞪著劉秀，沈聲問道：“和妳有什麽關系？”
　　劉秀壹笑，向九兒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動怒，自己並無惡意。他沈吟片刻，說道：“如果妳以後不想再做偷兒了，可以考慮跟著我。”
　　九兒下意識地退後壹步，眼中滿是戒備和冰冷，死死盯著劉秀，冷聲問道：“妳想做什麽？”
　　劉秀也沒想到自己壹句話會讓九兒產生這麽大的排斥反應，他楞了片刻方反應過來，九兒肯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他含笑說道：“妳放心，我並沒有季女之好！”
　　所謂的季女，和孌童的意思差不多，只不過孌童是特指男童，而季女是特指女童。
　　在劉秀眼中，九兒就是個和自家小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又怎麽可能會對九兒生出非分之想？
　　見九兒眼中仍充滿戒備和敵意，劉秀說道：“我看妳打探起消息來還挺靈通的，以後幫我做事如何？”
　　九兒聞言，這才明白劉秀的意思，眼中的戒備和敵意也隨之消散了壹些，說道：“妳想讓我做妳的奴仆？”
　　“確切的說，是部下，夥伴。”
　　“憑什麽？我憑什麽要給妳做部下？”九兒桀驁不馴地質問道。
　　劉秀說道：“我能養妳，還能養妳的那些兄弟姐妹。”
　　他這句話倒是打動了九兒。
　　九兒是孤兒，和他的小夥伴們大多時候是以乞討為生，偶爾也會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
　　但她自己也清楚，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像他們這些半大孩子，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想要在這麽壹個亂世當中生存、立足，實在太難了。
　　她尋思片刻，重重地哼了壹聲，說道：“我會考慮妳的提議，記住，我只是考慮！”
　　說完話，她看了壹眼劉秀，再不停留，轉身形向小巷子深處跑去，只眨眼工夫她瘦小的身形便消失在夜幕當中。
　　鄧禹等人從頭到尾都站在壹旁，沒有插話，望著九兒消失的方向，鄧禹走到劉秀身旁，笑道：“這個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
　　劉秀詫異地問道：“仲華，妳看出她是個姑娘？”
　　鄧禹也同樣詫異地反問道：“主公不會以為她是個男孩吧？”
　　劉秀暗道壹聲慚愧，鄧禹第壹次見九兒，就認出她是個姑娘，而自己第壹次見九兒的時候，的確是把她當成少年郎了。
　　他搖頭笑了笑，向眾人解釋道：“九兒是孤兒，在新野的主職是乞討，兼職是做偷兒，和她壹起的還有不少同齡人。他們以乞丐的身份做掩護，無論走到哪，都不會惹人懷疑，若能由他們去打探情報，再適合不過。”
　　說到這裏，劉秀又苦笑道：“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拒絕了我。”
　　鄧禹壹笑，搖頭說道：“我看未必。以九兒姑娘桀驁不馴的性格，如果真有心拒絕主公，壹定會當場回絕，而不會說要回去考慮。”
　　“哦？”劉秀心中壹動，兩眼放光的看著鄧禹。
　　鄧禹繼續說道：“怎麽大的事，估計九兒姑娘也無法自己做主，她得回去和同伴們商量壹下。”
　　劉秀想了想，覺得鄧禹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幽幽說道：“希望如此吧！”
　　壹夜無話，第二天壹早，劉秀剛起床，便聽說張平到來的消息。
　　劉秀喜出望外，快步去往前廳。
　　到了大廳裏，他舉目壹瞧，正看到張平和鄧晨在寒暄。劉秀興奮道：“平哥！”
　　“阿秀！”張平見到劉秀，也是面露笑意，向他拱手施了壹禮。
　　劉秀驚喜交加地問道：“平哥怎麽來新野了？”
　　張平指了指劉秀，說道：“還不是因為妳的那封書信？”
　　稍頓，他正色說道：“阿秀寫的書信，將軍已經看過了，知道妳們這邊缺少人手，便讓我帶兩百精壯兄弟過來增援。”
　　劉秀和鄧晨聞言，異口同聲道：“太好了！”後者迫不及待地問道：“敬之，那兩百兄弟現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