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少爺我讀春秋

　　“少爺，少爺，快起來，要教陸小姐讀書啦，快，快，不要讓陸小姐久等。”
　　次日清早，郝風樓被小香香叫起，郝風樓打起精神，連忙穿衣趿鞋，心裏滿是期待。
　　陸小姐長什麽樣子？
　　是不是美女？
　　很好，看本情聖手段如何，師傅，妳安心的呆在妳娘胎裏，弟子不會給妳丟臉的。
　　轉念壹想，不對啊，師傅的娘現在只怕還在娘胎呢。那麽師傅他娘的娘多半也沒出生，好亂的倫理關系啊。
　　郝風樓穿了衣服，洗漱壹番，小香香拿來銅鏡給郝風樓照，鏡中的郝風樓劍眉星目，依舊還是光彩照人。
　　抽出腰間的紙扇，郝風樓自信滿滿：“妳在這裏呆著，不要亂跑，本少爺去見妳的少夫人了。”
　　小香香重重點頭，鼓勵他道：“少爺壹定要加油，夫人和我看好妳。”
　　看好我會將我掃地出門？郝風樓心裏腹誹。
　　出了房，外頭有個小廝在這兒候著，領著郝風樓往陸府深處去。
　　這壹路上，郝風樓想到待會該如何和陸小姐相處，又如何吸引陸小姐的好感，各種思緒紛沓而來的時候，遠處有個小廝，道：“老爺回來了，老爺從營裏回來了。”
　　又有人道：“是不是要知會壹下夫人？”
　　先前的人道：“還是莫要知會的好，老爺剛剛回來就往陳姨娘那兒去了。”
　　似乎說到了府中的忌諱，另壹個不敢做聲了。
　　這些聲音隱約傳到郝風樓耳裏，不由搖頭，等到了壹處閣樓，小廝先進去通報，才出來客氣的對郝風樓道：“風先生，小姐請妳進去。”
　　郝風樓踏入閣中，閣樓裏的陳設郝風樓並不關心，好狗血。不過郝風樓沒功夫管家裏長短，他關心的是，陸家小姐如何，長什麽樣子，夠不夠武藤蘭的標準。
　　然後……
　　壹入閣中，郝風樓徹底震驚了，所有的期待盡皆化為泡影。
　　屋裏由屏風壹分為二，陸小姐倒是沒有見到，不過屏風的間隙中倒是可以隱約看到壹個綽綽的人影，想來，陸小姐是躲在屏風後聽課。
　　更讓郝風樓無語的是，坐在閣樓壹角的正是那位迎春迎大姐，迎大姐依舊是壹臉肅然，正襟危坐，目光掃視郝風樓壹眼，微微頜首點頭，算是和郝風樓打了招呼。
　　這……這是悲劇啊。
　　郝風樓原本期待的是自己手把手的教陸小姐讀書，郎情妾意，最好再勾搭成奸。想不到結果卻是陸小姐只聞其聲，不能見人，而且邊上還有個監工在旁監督。
　　深吸壹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要從容，挫折只是暫時，不能計較壹城壹池的得失。
　　屏風後的陸小姐聽到了動靜，嬌聲道：“學生陸妍，見過先生。”
　　迎春目光微闔，坐在壹旁依舊壹動不動。
　　郝風樓只得勉強笑道：“很好，那就授課吧。”
　　對著屏風，有壹個椅子，郝風樓坐下。
　　陸小姐在屏風後道：“今日是第壹次授課，只是不知，先生要講授的是什麽內容？”
　　聲音很好聽，仿佛黃鶯在唱歌。
　　郝風樓苦笑，講授什麽？自己可沒有做什麽功課，總不能拿嬌妻如雲和士子風流出來講吧。
　　他轉念壹想，當時應募的時候，出題最多的就是女四書，對方是個女子，最好講授女四書的內容最好。可是女四書郝風樓並沒有看過，該怎麽辦？
　　有了！
　　郝風樓咳嗽壹聲，裝出幾分先生的模樣，道：“先講壹個故事。”
　　迎春微微愕然，眼眸輕輕張開，顯然覺得有些不妥，只是這時候，不便制止。
　　屏風後的陸小姐卻是來了興致，清脆的道：“好啊，好啊，就聽故事。”
　　看來陸小姐有天真爛漫的壹面。
　　郝風樓道：“從前有個小姐，本是許配給了壹個窮書生，只是後來，小姐家人見窮書生太窮，是以……”
　　郝風樓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他講的故事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個小姐，因為父母悔婚，最後拋開壹切，和許配的窮書生私奔的故事。他決定用旁敲側擊的方式，給陸小姐洗腦，告訴她，悔婚是不對的。
　　說到最後，郝風樓感嘆道：“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子既以許配給人，那麽無論對方貧富，都該從壹而終，所謂節婦，就是如此。”
　　這個故事，似乎觸動了陸小姐的心事，她不由問：“可要是原本許配的人家是個紈絝子弟，每日都只是遊手好閑，據說還好賭成性，還經常出入煙花之地……這樣的人，也要……也要從壹而終嗎？”
　　壹旁的迎春聽出了蹊蹺，拼命咳嗽，制止陸小姐繼續說下去。
　　郝風樓立即激動起來，正色道：“這是當然，陸小姐，人是會變的，身為女子，他就是該女子的未來夫婿，壹個有婦德的女子，不但不能拋棄他，更該慢慢的感化他，用自己偉大和閃閃發光的母性，去包容和愛護他，怎麽可能將他棄之不理，甚至是撕毀婚約呢？我相信，只要該女子慢慢付出自己的真情，慢慢感化，她的未來夫婿，遲早有壹天也會迷途知返，成為國家棟梁。”
　　郝風樓說的唾沫橫飛，完全將自己代入進去，整個人激動的義憤填膺，幾乎要握住拳頭揮舞。
　　屏風後的陸小姐又道：“可是聽說，這個未來的夫婿還染了花柳……”
　　郝風樓壹口老血要吐出來，這是汙蔑，赤裸裸的汙蔑，這是詆毀自己的名譽，郝風樓心裏咒罵汙蔑自己得花柳的王八蛋全家得花柳。
　　他深吸壹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道：“這只是虛妄之詞，有沒有花柳，別人怎麽知曉，退壹萬步說，就算得了花柳，那又如何，花柳……那個……”
　　“……”郝風樓突然覺得自己沒詞了，自己總不能說，就算得了花柳，可是人生依舊美好。
　　陸小姐顯然並不同意郝風樓的觀點，道：“先生說的話，固然是有道理，可是這樣的男子，怎麽可以讓女子托付壹生。”
　　坐在壹角的迎春已經顯得有些坐不住了。
　　郝風樓道：“這個……難道小姐認為，未來二人成了親，慢慢感化之後，大家相敬如賓，長相廝守，不是好事嗎？”
　　聽到這裏，陸小姐似乎是撇了撇嘴，道：“這卻不然，莫說是男子如此品行敗壞，就算品行好，未必也能長相廝守……我娘……”
　　“咳咳……”迎春幾乎要將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
　　陸小姐意識到自己失口，忙道：“我娘聽說，有壹對夫妻，原本也是郎情妾意，可是女子年老色衰，她的丈夫便有了新歡，公務繁忙之余，但又閑暇，也寧願每日往妾侍房裏鉆，這樣也叫長相廝守嗎？”
　　郝風樓不由心裏竊笑，這個女子多半就是妳娘了，陸小姐似乎有點‘憤世嫉俗’，怕是家庭影響很大。莫不是有了爹媽的經驗，所以再也不相信愛情？不能啊，妳若是不信愛情，本少爺還怎麽混？我還指著妳跟我私奔啊。
　　壹邊的迎春覺得越來越沒規矩，可是當著陸小姐的面，又不敢造次，差點咳成肺癆。
　　郝風樓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迎春，又看看陸小姐，心念壹動。
　　未來丈母娘的喜好很關鍵，若是能討取她的歡喜，事情就成了壹半，俺未過門的孩子他娘啊，且看俺先籠絡了未來丈母娘再說。
　　郝風樓淡淡道：“不如，我再講壹個故事吧。”
　　屏風後的陸小姐道：“妳講來聽聽。”
　　郝風樓的口吻驟變，道：“從前有個皇帝，原本獨寵皇後，可是後來，因為皇後娘娘年老色衰，皇帝便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壹個美人，這個美人侍寢，免不了要說皇後的壞話，皇帝自此，對皇後越來越疏遠……”
　　說到這裏，屏風後的陸小姐似乎啞然了壹下，不由道：“妳這哪裏是故事，分明……”又覺失言，沒有再說下去。
　　郝風樓側面去看壹邊的迎春，迎春此時卻是不咳嗽了，似乎在靜聽郝風樓接下來會說什麽。
　　八卦啊八卦，十個女人九個八卦。郝風樓心裏感嘆，道：“妳先聽為師講完。這皇後眼看就要被美人害死，可是這時，卻突生壹計，美人依舊詆毀皇後，而皇後呢，但有機會，便對美人稱贊有加，噓寒問暖，若是美人病了，更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每日垂淚，皇帝偶爾想到鳳宮就寢，皇後也總是推辭，這美人當然知道皇後不安好心，鐵石心腸，依舊對皇後詆毀有加，皇帝起先聽了不以為意，可是長年累月，卻對美人越來越是厭煩，人的心理很是奇妙，當妳喜歡人的壹點時，便覺得她渾身都可愛，可是壹旦妳不能接受她的壹點時，就越來越覺得厭煩，此後，皇帝終於不能忍受美人無休止的哭鬧，龍顏大怒，將美人打入冷宮。”
　　陸小姐失聲道：“啊……我知道了……”
　　郝風樓微微壹笑，道：“小姐心裏知道就好，好啦，今日的課就上到了這裏，為師還要回去看書，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問是日積月累的結果，便是到了為師的層次，還要壹點壹滴的積累，陸小姐，告辭。”
　　陸小姐好奇的問：“不知先生近來讀的什麽書？”
　　郝風樓老臉壹紅，妳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他的心理素質過關，理直氣壯的道：“亂七八糟的書為師不看，近來讀的是春秋。”
　　陸小姐驚嘆道：“我看戲文裏，關羽看的也是春秋，先生真是雅人。”
　　郝風樓壹口老血要吐出來，自己昨夜還是看淫書的禽獸，今天就已升華到了關二哥的境界。
　　郝風樓前腳剛走，迎春站起來，陸小姐依舊還在屏風後，道：“我覺得這個先生教書教得好，聽著頗為有趣。”
　　迎春卻是不好忽悠，曉得郝風樓的學問有限，只是淡然壹笑，道：“小姐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