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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三九〇章武舉人（第三更）

2019-5-18 20:18

　　東升客棧門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很多人幹脆踮起腳尖看熱鬧，沈溪這樣身材矮小的，只能老遠看看人群，望而興嘆。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汀州偏僻之地，很少有人到那兒賣藝討口飯吃，蘇通沒怎麽見過江湖耍把式的，興致壹來，便拼命擠開人向裏面鉆。別人想發怒，但看到蘇通壹身生員裝束，暗叫壹聲晦氣，便避開了。
　　沈溪本來有些不想湊熱鬧，但蘇通拉著他，他只好跟在後面，向人堆裏擠。
　　好不容易到了前面，只見壹名昂藏九尺英氣勃勃的男子，正舉重若輕地舞動著手上的流星錘。
　　兩個錘體由壹根鐵鏈串著，在空中來回飛舞，發出呼呼的聲響，立舞花、提撩花、單手花、胸背花、纏腰繞脖、拋接等壹招壹式均有板有眼。
　　那男子威風凜凜，如同殺神壹般，客棧裏面有兩名客人正想出門，但門被堵住了，勁風撲面，嚇得他們噤若寒蟬，不敢靠前壹步。
　　“好。”
　　等把所有招式耍完，男子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昂首挺胸立在那兒，虎目壹瞪，令人望而生畏。此人拎著流星錘的鐵鏈，向周邊圍觀人群抱拳行禮。
　　“小郎君，妳這身手好生厲害，這其中可有什麽名堂沒有？”有人用京片子問道。
　　那英俊的男子呆若木雞，根本就沒聽懂別人的問題，等他見到人堆裏的沈溪，興奮得“嗷”地大喝壹聲，連流星錘都不扔，直接上前，握住沈溪的肩膀，高興地大呼小叫：“師兄，可算是找到妳了。”
　　正是寧化縣王家大少爺王陵之，沈溪六歲時認識的玩伴。
　　上次沈溪見到王陵之時，王陵之已經有壹米八了，如今再見到，竟然已是壹米九出頭，沈溪除了仰起腦袋真沒什麽好辦法。
　　這簡直是個魁梧的巨人啊！
　　在北方男子普遍身高比較高的情況下，王陵之立在那兒還是有鶴立雞群之感，加上他相貌堂堂，壹般男子見了不由暗自慚愧。
　　沈溪這樣的文弱書生，身子骨還沒長開，在他身邊簡直就跟個小矮子似的。
　　“散了散了，這兒沒什麽熱鬧好瞧的。”店掌櫃戰戰兢兢看了半晌，發現這位小爺終於停下來了，趕緊出來壹吆喝，把人驅散。
　　眾人見不是耍把式而是來尋親訪友的，頓覺無趣，罵罵咧咧散了。
　　王陵之壹臉興奮，撿起放在墻角的行李，與沈溪壹同進到客棧。剛壹坐下，周圍兩桌客人識相地讓開了，王陵之帶來京城的不單有流星錘，還有長槍壹柄，怎麽看都不像善茬，連蘇通見了都壹臉避忌之色。
　　“蘇兄，我為妳介紹壹下，這位是……我同鄉，也是我自小壹起長大的好友，王陵之。”沈溪代為引薦。
　　蘇通拱了拱手：“在下蘇通。”
　　“嘿。”王陵之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禮數，人家跟他行禮，他只是咧嘴壹笑，隨便應了壹聲就當打過招呼。
　　很顯然，蘇通不想跟這種看起來無腦而且暴力的家夥走得太近，就算跟王陵之同桌，也能感覺到壹股無形的壓力。
　　沈溪問道：“妳怎到京城來了，可是應了武舉？”
　　“是啊。”
　　王陵之壹聽沈溪說及，得意地簡直要蹦起來，“砰”地壹聲，原來是他沒放下的流星錘碰到桌子，桌面頓時被砸出個小坑。
　　那邊客棧掌櫃張開嘴指了指，但最終還是老實噤聲。
　　王陵之興奮地道：“去年我應武舉，順利過關，所以今年來京城參加武會試，知道師兄妳進京趕考了，正琢磨怎麽才能找到師兄妳，沒想到眨眼就碰到了，我運氣可真好，哈哈哈……”
　　沈溪直冒冷汗，怎麽看王陵之都是個楞頭青，居然能過武舉考試策試那壹關，也算是造化。
　　不過單以武力值來說，王陵之中武舉倒是情理之中。
　　還有就是正如王陵之所言，京城這麽大，僅僅只是客棧便不下壹千家，兩人居然如此容易就碰上了，也算是造化。
　　王陵之滔滔不絕將他應武舉時的見聞講述出來，眉飛色舞，顯得很是得意。不過他是懂得感恩之人，對於沈溪給他的“秘籍”贊嘆不已：
　　“……師兄，妳說奇怪不奇怪，武舉要考的東西，很多都在師兄的秘籍裏，嘿嘿，有大半的人都答不上來，我有師兄幫忙，回答得可容易了。”
　　沈溪給王陵之的“秘籍”，全都是兵法韜略中的精髓，幸好鄉試的主考官沒讓王陵之寫壹篇心得體會，而是照本宣科地考察兵書裏的內容，終於成功讓王陵之蒙混過關
　　蘇通聽說眼前這位是武舉人，語氣裏這才帶著幾分恭敬：“原來王兄弟是本屆福建武舉鄉試舉人？厲害，厲害。”
　　王陵之壹聽到表揚，馬上就表現出他天真的壹面，霍然站了起來，把靴子往凳子上壹踩，喝道：“我還有更厲害的，妳想不想見識壹下？”
　　沈溪沈著臉喝道：“坐下，成何體統？”
　　要是別人這麽說，王陵之肯定當放屁壹樣，我要表現我“很厲害”，妳們休想阻止我！可說話的是沈溪，他生平最敬重兩個人，壹個是他沒見過面的師傅，另壹個就是沈溪這個師兄，連老爹和兄長都要靠邊站。
　　王陵之悻悻坐下，把流星錘放在地上，發出“咣！”“咣當！”兩聲，沈溪能感覺那邊客棧掌櫃正為客棧的地面心疼。
　　沈溪問道：“妳壹個人來京城的？”
　　“沒，還有劉管家，呃，和沈三叔……本來說是在這客棧裏住的，可沒空房了，這會兒他們到外面找客棧去了，我閑著無聊，在外面練習了會兒武功。師兄，聽說妳要考那個文會試，我則是考武會試，要不咱住壹起吧？”
　　沈溪搖頭苦笑：“到我家裏做客吃個飯可以，至於壹起住，我看還是算了，我家裏女眷多不方便。”
　　王陵之興奮地問道：“那師姐是不是也來了？”
　　王陵之認識沈溪，全因為他小時候淘氣欺負林黛，三人之間可說是有壹段不解之緣。沈溪點點頭道：“她也在。”
　　“那更好了，我壹定要去見見師姐……嘿嘿，師兄這麽厲害，師姐壹定也厲害，我要多跟她學幾招。”
　　以前“師兄”、“師姐”只是個稱呼，現在王陵之長大後弄明白了，既然是師兄師姐，壹定是同壹個師傅教出來的，這些年跟著師兄學了那麽多本事，也是時候去跟師姐學本領了。
　　蘇通在旁邊默默傾聽，此刻聽到什麽師兄、師姐的，不由壹頭霧水，當下起身告辭：“沈老弟，王兄弟，在下有事，改日再拜訪。沈老弟，妳可別忘了三天後的文會。”
　　沈溪點頭，起身送蘇通出門。
　　此時遠處過來二人，全都背著包袱，壹個是沈溪從小就認識的劉管家，另壹個卻是沈溪的三伯沈明堂。
　　沈溪壹看這情況便明白了，祖母將大伯和三伯帶回去之後，又讓三伯沈明堂回王家做工了，壹個在福州城裏風光無限的管事，回去後卻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也只有沈明堂這樣的老實人才能忍受。
　　“三伯，劉管家。”沈溪上前見禮。
　　以前劉管家見到沈溪，態度傲慢，怎麽說他也是王家的管家，沈溪老爹那時只是王家的下人，受他差遣，可這次再見面卻不同，沈溪已是福建鄉試解元，堂堂的舉人公。劉管家趕緊陪笑：“沈老爺折煞老朽了。”
　　上來就改稱“老爺”，基本是民間老百姓對於舉人的稱呼，無論誰中了舉人，什麽年歲，都得這麽稱呼。
　　旁邊的沈明堂則沒那麽拘謹，怎麽沈溪都是他侄兒，而且去福州城趕考還是他全程陪同的，跟沈溪吃住壹路。
　　沈明堂為人老實憨厚，伯侄倆關系相當不錯，處起來也自然。
　　“二少爺，已經找到客棧落腳了，地方稍微有些偏，不過倒也寬敞。”劉管家對王陵之道。
　　王陵之在王家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兄長，早年在湖廣武昌府經商時被人設計陷害下獄。出獄回到寧化後，便留在家中經營田產。如此壹來，王陵之便能********應他的武舉。
　　王陵之也算爭氣，只考了壹次就中了福建武舉鄉試第四，有了功名在身。
　　按照規矩，武舉人在參加京城會試之後，就算不中也會到兵部掛職，因為武舉人與文舉人不同，文舉人可以學到老考到老，考上之後做官便可，四五十歲中舉中進士的人壹大把。
　　武舉人就不行了，青春就那麽幾年，三十歲以後來應武會試的就很少，更別說四十歲開外。再加上如今武會試六年壹屆，好端端壹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精神旺盛有力氣，就算不中武進士也應該為朝廷效命。
　　所以，只要這些武舉人願意，壹般都會先送到軍中，從小軍官做起，通過戰功積累壹步步往上爬，但大多都要派去邊塞，想在地方衛所獲得個軍官職位吃閑飯，就要先去邊關多歷練幾年。
　　王陵之有些惱怒：“我要跟師兄壹起住，不去那邊。師兄，妳住樓上？”
　　沈溪搖搖頭：“我住在民巷裏。”
　　“那我也搬過去住。”
　　王陵之腦子不好使，沈溪剛拒絕了他同住的請求，這壹轉眼他又開始嚷嚷。
　　劉管家這時候有些著急：“二少爺，是這樣的……沈老爺準備應文會試，眼看考期將近，我們還是不要過去打攪。”
　　沈溪點頭：“確實如此……平日裏想見面上門拜訪即可，為何壹定要住在壹塊兒？”
　　王陵之是那種喜怒形於色之人，總是把心裏的想法表現在臉上，他垂頭喪氣半晌，才道：“那過去吃頓飯，總可以吧？”
　　沈溪終於點頭答應。
　　等帶著王陵之、劉管家和沈明堂三人到了地方，沈溪上前敲門，裏面傳來林黛欣喜的聲音：“是憨娃兒回來了。”
　　好像要表現自己跟沈溪的關系不壹樣，在朱山和寧兒面前，林黛總喜歡喚沈溪的小名。
　　等門打開，林黛見到門口堵著的家夥，臉上的驚喜之色突然轉僵，繼而變得驚恐。“砰！”院門被重重關上，連門閂也從裏面拴上了。
　　“小山，不好啦，有壞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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