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千裏尋君②
從淫賊到俠客 by 劍痕淚
2018-8-18 06:01
第062章 千裏尋君②
金星酒樓,太原最好的酒樓,能夠來這裏吃飯喝酒的人,非富即貴。
鉆天鼠早就想上金星酒樓美美地吃上壹頓,可是因為沒錢,他也只能是想想罷了。如今有了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
在金星酒樓樓上的壹個廂房裏。
不知酒過幾巡,鉆天鼠亦喝得略有醉意。只聽他漲紅著臉說道:“兩位公子爺,烤鴨我已經吃夠了,女兒紅,呃,卻可以再喝。來來來,我們再喝!”
秦慕楚與溫子寂對望了壹眼,秦慕楚點了點頭,問道:“聽說妳以前在京城混飯吃,過得甚是風光,是不是啊?”
鉆天鼠雙眼有點迷離,說道:“嘿嘿,那是!想當年,在京城我是何等風光啊!”
溫子寂又問道:“既然如此,妳為何回到太原來呢?在京城多好哇!”
鉆天鼠聽了,像在思索,又像內心在煎熬,欲言又止。
溫子寂適時地拿出壹錠金子來。鉆天鼠見了,眼睛壹亮,盯著金子看的眼神比盯著美酒的更加灼熱。溫子寂說道:“只要妳說的話能讓我等滿意,這錠金子就是妳的了。”
鉆天鼠聽了,又是壹陣激動。他低垂著頭,似在回憶往事,然後才醉眼朦朧地說道:“我在京城幹的都是壹些偷偷摸摸,坑蒙拐騙的事情。沒辦法,人嘛,為了活下去,什麽事都要做。可是誰不想能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生活呢?”
打了壹個酒嗝,鉆天鼠繼續說道:“二十年前,有壹個人找到我,叫我去搶壹個嬰兒。只要我能把那嬰兒搶走,就給我壹百兩黃金。壹百兩黃金哪,我在京城做了那麽多買賣。加起來都沒有壹百兩黃金啊。於是,這個活我接了。”
秦慕楚問道:“是誰叫妳搶的?妳知道妳搶的是誰家的孩子嗎?”
鉆天鼠應道:“我壹直不清楚是誰叫我的,他壹直遮著臉,我看不清他的臉。當時搶那個嬰兒,也是由那個人指給我,我才出手的。搶走那嬰兒後,那人便給了我壹百黃金,叫我隨便怎麽處理這個嬰兒,但是必須離開京城。我見那嬰兒長得粉嘟嘟,很是可愛。便決定出了京城找個人家賣了,這樣就可又多了壹筆錢。”
秦慕楚又問道:“那後來呢?妳把那嬰兒賣到哪裏了?”
鉆天鼠聽了,搖了搖頭,說道:“過了壹夜,我收拾好包裹,偷偷帶著那個嬰兒走,卻聽說溫文侯家有個嬰兒不見,溫文侯已經派人守住各個城門,要挨家挨戶地查找。我只得又悄悄回到原來地住處。哪知後面跟來壹個婦人。那個婦人我認得,我就是從她懷裏搶走那個嬰兒的。”
秦慕楚聽了,渾身壹震,擡起頭來,緊皺眉頭,正是吳媽嘴裏所說的玲姐。溫子寂卻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有點意外。
“我開始甚是害怕,要是事情敗露,只怕會身首異處。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殺人滅口。可是我常常坑人騙人,卻從未殺過人。正當我猶豫不決時,那婦人卻倒在地上。我過去壹看。原來她身上有多處傷痕。”頓了壹下,鉆天鼠繼續說道,“我壹時沒了主意,見到那個婦人受傷倒地,我知道她定是因為丟了那個嬰兒被打傷的。於是我把她抱進屋裏。還叫了個大夫來幫她治傷。我這樣做是有我的算計,外面查得緊,要是不趕快出城,只怕就會被查到我這裏。不管這婦人醒後要怎麽樣,我只要用這個嬰兒威脅,興許可以利用她出城。”
“那婦人醒後。見到我手裏的嬰兒。叫道:‘小君,小君’。我裝出壹副兇惡的樣子對她說:‘如果妳不想這個嬰兒死的話。就必須乖乖地聽話,知道沒有?’”
“後來,我買了壹輛車,把那嬰兒和那婦人都弄上車。然後驅車出城。在城門受到了守城軍的盤查。我告訴他們說我女人患有麻瘋病,要急著回鄉下。周圍的守城軍都嚇了壹跳,不敢近前。壹個軍官卻還是壯著膽用刀挑開了那個嬰兒的衣領。我嚇了壹跳,才知道自己犯了壹個大錯誤。因為我給那嬰兒換衣時,看見那嬰兒脖子上有壹塊石鎖的。我當時面無人色,壹身冰涼地立在當場,竟無法動彈。”
“石鎖?!”秦慕楚與溫子寂二人都沖口叫道。秦慕楚聽到鉆天鼠提到石鎖,心裏已經定了壹半。溫子寂聽了,卻有點生疑:“憑爺爺當時封侯的心情,怎麽會給大哥配把石鎖呢?怎麽也得配玉鎖金鎖的吧?”
鉆天鼠似乎整個心都回到了過去,他自顧自地說道:“哪知那個軍官卻把刀抽回,冷聲對我催道:‘快點出城去!別妨礙我們辦事!’我壹聽,雖然有點不解,但還是連忙駕著馬車,飛也似地逃出了京城。我片刻也不敢停留,壹路狂奔,直到進入了山東境內,才停下來歇息。我到車裏檢查那個嬰兒的石鎖,卻還在他脖子上。我百思不解,也就不再去想了。”
秦慕楚又問道:“那後來呢?”
鉆天鼠聽了,突然笑了,雖然有點猥瑣,但也有幾分溫情。他說道:“沒有了危險,我便想帶著黃金棄那婦人與孩子而走。但我突然見到那婦人有幾分姿色,雖然相貌普通了點,卻很豐滿,很有女人味。想到自己如今有錢了,也應該找個女人過生活。於是我便又以那嬰兒威脅那婦人,只要她跟了我,我便準她壹直帶著那嬰兒。於是,我帶著那婦人及那嬰兒回到了老家太原。對外聲稱那是我女人和孩子。”
“那婦人現在在哪?”溫子寂問道。
鉆天鼠又笑了笑,這次卻笑得有點淒涼,說道:“她走了。說來好笑,直到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什麽?!走了?她去哪了?”秦慕楚急道。
鉆天鼠點頭道:“沒錯,她走了。開始的幾個月,因為有錢。我們壹家三口過得還算融洽。可是……後來,我染上了賭癮,把那筆黃金輸得七七八八了。我回到家,壹不如意,便對著那婦人拳打腳踢的……直到壹次,我又對她打罵了壹頓,然後出去喝酒了。等我回來,便再也沒有見到她。她……她已經帶著那個嬰兒走了!走了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只說到這裏,鉆天鼠的臉上又泛起了無數溫情。也許,有那婦人的幾個月。是他最為幸福的日子,可惜他並沒有好好地去珍惜。
為什麽人都是這樣,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當初應該珍惜呢?
鉆天鼠酒醒時,見到面前擺著壹錠金子,請他吃烤鴨,喝女兒紅的兩個年輕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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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輛大馬車平穩地奔馳在官道上。
車裏坐著秦慕楚與溫子寂。
溫子寂不解。問道:“我們不是回京城麽?這是去哪?”他本以為找到了鉆天鼠,就壹定能夠知道大哥溫子君的下落,誰知找到鉆天鼠這裏,線索還是斷了。那個婦人……他靈光壹閃,叫道:“我們這是去找那個婦人是不是?”
秦慕楚笑著點點頭,答道:“正是。”他知道那婦人便是溫子君的奶娘玲姐,但讓他不解的是,這個玲姐尋到了溫子君,卻為何不把他送回侯府去。
溫子寂問道:“我們應該先回去問清那個婦人才是吧。除非妳知道她是誰?”
秦慕楚答道:“她叫玲姐,是溫子君的奶娘。她的老家在安徽黃山腳下。”
溫子寂疑道:“妳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秦慕楚笑了笑,卻默不作聲。他是通過何風陽建立的情報網查到玲姐的消息的。這個情報網才剛剛開始運作,這可以算是秦慕楚第壹次動用呢。
“黃山歸來不看嶽。”溫子寂望著遠處高聳的黃山,發出感嘆,作向往狀。
秦慕楚卻說道:“正事要緊。”
馬車拐入小路,進了壹個小鎮。再穿過小鎮不遠,便有壹條河流,順流而下,便到了壹個村莊。
他們兩人下了車。
秦慕楚也不問人,便帶頭往村裏行去。秦慕楚甚是奇怪,這裏的壹切。他似乎有點熟悉。但當他細細壹想,卻又什麽也記不起來。
壹處低矮的茅屋前,壹個年約五旬。頭發花白地老婦正在低頭洗衣。老婦洗衣的情形,秦慕楚竟然也覺得很熟悉,很親切。
二人走到她的腳下,秦慕楚沒有說話,反而是溫子寂問道:“請問妳就是玲姐?”
那老婦聽了,渾身壹震,擡起頭來。壹臉的皺紋,又與那些村婦有壹點區別,整個人收拾得很幹凈,眼光很溫柔。不過此時,她整張臉都有點驚訝,卻又很快平靜下來,放下手中的衣服,她嘆道:“妳們終於尋來了!”
秦慕楚此時卻更是震驚——他曾經在夢裏見到地母親,雖然有點模糊,但那張臉的輪廓,就是眼前這個玲姐地。
“什麽?”溫子寂應道,“妳說我們終於尋來是什麽意思?”
玲姐反問道:“難道妳們不是文侯府派來的人嗎?”
溫子寂點頭,正要說話,玲姐又說道:“這就是了。妳們還是尋到這裏來了。妳們是找溫子君的吧?”
溫子寂聽了,又點頭道:“正是。”
“唉。”玲姐嘆氣道,“我就知道侯府有壹天會找來的。”然後她在身上隨意擦了擦手上的手,站起來說道:“妳們請進屋裏坐坐,我會給妳們壹個交待的。”
溫子寂拉著有點發呆的秦慕楚進了屋裏。屋裏非常簡陋,可見生活並不見好。
玲姐給二人倒了茶,坐在壹旁。溫子寂見秦慕楚不吭聲,只好自己問道:“我們此來,的確是來找溫子君的。不知他……”
玲姐地臉壹下便沈了下去,說道:“我對不起侯府,我更對不起他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溫子寂不解,疑道:“不知玲姐此話……”
玲姐不禁眼淚都已經落了下來,她說道:“當初,那個死鬼搶了小君,我便被侯爺打了壹頓,還被趕出了侯府。就當我想自尋短見時,卻看到了那個搶了小君的人。於是我偷偷跟著到了他的住處。可是我當時被打受了傷,突然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卻是那個男人把我救了。他用小君威脅我,我只好答應跟他出城。”
溫子寂說道:“在城門攔下時,妳完全可以大叫壹聲,這樣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玲姐淒慘地說道:“這就是我對不起侯府的地方。見到守軍,我的確想大叫的。可是突然我想到自己被侯府打了壹頓,又被趕了出來。想我在侯府勤勤懇懇幹了十幾年,卻落得如此下場。小君被搶是我的錯麽?”頓了壹下,她繼續說道:“所我當時便想:‘既然侯府如此待我,我也就不讓小君回到侯府去。’我便在車上沒有作聲,壹個軍官來檢查時,我還把小君脖子上的石鎖取了下來。”
“哦。”溫子寂應了壹聲,心道:“難怪那個軍官沒有看到呢。”
“後來,那男人又用小君威脅我,要我跟著他回太原他老家壹起生活。我也壹時無主,便跟了他。本來我就想這樣跟著那男人生活下去算了。可是那男人不爭氣,愛上了賭博,不單輸光了錢,還常常對我打呀罵呀地。最後我只好抱著小君離開了太原。”玲姐說道,臉上竟然也像鉆天鼠壹般,泛起了幾縷柔情。
溫子寂聽了,急道:“那溫子君呢?他在哪?”
玲姐又是壹陣淒然,說道:“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溫子寂驚道。
“我最終抱著小君回到了這裏。不久後,我懷孕了,就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就這樣,我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對外聲稱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壹直過了八年,小君已經九歲了。看著小君,我的愧疚越來越深。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他本來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於是我決定把小君送回侯府去。”玲姐說道,“可是就在我決定送他走的前壹天傍晚,小君他……他……”
溫子寂急道:“他怎麽了?”
玲姐淚出泉湧,哽咽道:“小君他失足掉進了水裏,被水沖走了。我們全村的人找了壹夜,都沒有找到他。直到現在,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啊。”
“什麽!”溫子寂聽得他立即站了起來。
此時,秦慕楚卻已淚流滿面,嘴裏不停地喊著:“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溫子寂見狀,不由地壹楞。在他的印象裏,這個燕歸來壹直都是十分冷靜的。
可是如今卻……
玲姐亦是有點奇怪地望著秦慕楚,她不知道這個年青人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
秦慕楚後退幾步,坐倒在墻根下。他緩緩地扒開了自己的衣領,壹把灰色的石鎖便呈現在溫子寂與玲姐面前!
“小君!”玲姐突然淒聲叫道。
“溫子君!大哥?”溫子寂稍稍反應慢了點。
秦慕楚頹然道:“如果沒有錯的話,我就是妳們所說的溫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