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鄭園風雲③

第018章 鄭園風雲③
　　弈的臉依然很白凈，甚至比以前更蒼白了。他的眼I壹樣寫滿了傲慢，而是改成了陰郁。秦慕楚記憶裏的鄭弈總是穿壹身白衣的，可鄭弈如今卻是壹身灰色長衫。在家裏還穿這樣的衣裳，這讓秦慕楚不得不切身地感到今天的鄭弈已經變了。
　　而更讓秦慕楚感到鄭弈變了的是，鄭弈的武功竟然也變了！鄭弈原來的武功雖說不是很高強，但怎麽說也是壹種正派功夫，是中正純和的。可是如今的鄭弈，秦慕楚分明可以覺察出他的武功不是正派的，他的武功使他全身都散發出壹股似有似無的陰冷氣息。
　　羅寒潮開始發話了：“少爺！他就是小的今天招的雜役。”
　　鄭弈不緊不慢地說道：“哦？怎麽只招了壹個人啊？”聲音就像是從冰窖裏傳出來似的。
　　羅寒潮身子壹顫，連忙說答道：“回少爺的話，少爺也知道近段時間壹直都很難招人的。今天能夠招到壹個，算……”
　　鄭弈似有不耐，壹擺手，打斷了羅寒潮的話，說道：“行了，每次都這幾句。”然後指著秦慕楚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羅寒潮正要回答，誰知秦慕楚卻先答了：“小的燕歸來，杭州人。自小失去雙親，壹直靠到人家做工養活自己。今天……”
　　“夠了！”鄭弈大聲喝道。“本少爺問地是羅總管，不是問妳！進了我鄭園，妳首先要記住的是，沒叫妳開口，妳就絕對不要張嘴。知道沒有？”
　　秦慕楚聽了，連忙點頭表示清楚了。其實，秦慕楚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麽做，他只是無意識地就接口說了出來。可能他在潛意識裏。早已不把鄭弈當作對手了，而是當作了壹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了。可惜的是，他心裏的這位朋友，早已變得壹無是處了。
　　讓秦慕楚有點奇怪的是，到目前為止，他只見到鄭園的兩個人。其他的人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聽說以前地鄭園，每天的訪客都是絡繹不絕的，有來敘舊的，有來談生意的，有來求助的……可是如今，竟然門可羅雀了，壹片冷清死寂，再沒有什麽人上門了。鄭園都可以改為冷園了。
　　羅寒潮心裏大驚，只得再次照著秦慕楚地話說了壹遍。
　　這時，只聽壹聲咳嗽響起。壹個人從廳堂後面轉了出來。此人面上無須，臉色白凈。眼細鼻小，唇薄頜尖。身材短小。
　　秦慕楚壹眼就認出了他來，他竟然是——洪桓！
　　見洪桓出來，鄭弈正了正身子，不像剛才那樣隨意地坐了。羅寒潮亦壹躬身，向洪桓問好：“小的見過洪總管。”
　　洪桓聽了，也不答話，而是對著鄭弈說道：“少爺，為了何事如此生氣啊？”聲音裏聽不出壹點敬意。就好像他是少爺，鄭弈成了總管似的。
　　但秦慕楚聽了洪桓的說話。內心更是壹驚，他的聲音，明明就是那天誣陷橙緣的那個郎中！
　　洪桓就是那個郎中？秦慕楚恍然大悟，難怪他聽到那郎中的聲音有點熟呢，原來是在西湖凈慈寺聽過。如此看來，在凈慈寺的聲音，乃是洪桓刻意裝扮出來的，而郎中的聲音才是他本來地。
　　洪桓在秦慕楚的眼裏壹下子變得神秘起來。秦慕楚突然發現，在凈慈寺裏看到地武功不入流的洪桓，現在居然看不透他了。由此可以知道壹件事，那就是洪桓地武功深不可測。
　　洪桓真是鄭園的總管？那他在天癡地狂爭乾坤劍與誣陷橙緣兩件事上，扮演的是什麽角色？他為何要這樣做？二者之間是否有聯系？……難道壹切都是鄭家弄出來的？
　　秦慕楚的心裏，有無數的問題在縈繞，卻無法得出答案。看來，壹切的謎團都可以在這個洪桓身上得到解答。問題是如果就這樣向他攤牌的話，秦慕楚相信洪桓壹定會矢口否認壹切地。唯有找出證據來，才可能讓洪桓無所逃遁，才會心服口服地說出壹切。不過，這需要時間。
　　鄭弈回答洪桓道：“哦！沒什麽，洪總管。我只是在教訓剛剛招進來的奴仆罷了。”語氣也沒有先前那樣冰冷了。
　　“就是他麽？”洪桓指著秦慕楚說道，鷹鷙地眼神直向秦慕楚逼過來。稍有壹些武功的人被他這種眼神壹逼，都會被迫作出反應。自然，壹作出反應，也就無法再呆在鄭園了。不過，就這點氣勢，秦慕楚還是可以輕松地當它不存在。如果洪桓就只有這麽壹點氣勢的話，秦慕楚完全有把握在三十招內把他擊敗。
　　洪桓見秦慕楚壹副呆呆的甚至有點害怕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有覺察到他的眼神有何特別之處。壹般只有不會武功的人才會是這種反應，洪桓暗暗點頭。他問道：“妳叫什麽名字？”
　　秦慕楚聽了，望了壹眼洪桓，卻搖了搖頭，但不張嘴回答他。洪桓有點納悶，問羅寒潮：“羅總管，怎麽妳招了個啞巴啊？”
　　羅寒潮聽了，忙道：“不是呀！小燕哪，妳怎麽不回答洪總管的話呢？”
　　秦慕楚壹副害怕的樣子，又搖著頭望向鄭弈。鄭弈壹看，火了，心道：“怎麽就請了這麽壹個呆瓜回來！”他冷冷地大聲說道：“洪總管問妳話呢，妳就老實地回答他吧。”
　　秦慕楚才慢吞吞地回答道：“剛才少爺不是說了，不叫小的說話的時候，小的絕不能張嘴麽？小的沒有少爺的準許，不敢開口啊。”然後才回答了洪桓。
　　洪桓笑罵道：“真是壹個憨人！也好，就叫他去照顧老爺吧。羅總管，妳先帶他，嗯，歸來，妳就叫歸來吧。羅總管先帶歸來去熟悉熟悉鄭園吧。”
　　這壹切自然都是秦慕楚裝出來的，他知道，唯有在對手面前示弱，對手才不會對自己有所防範。這樣，他才有更多的機會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羅寒潮把秦慕楚帶出了臨心軒。他決定帶秦慕楚仆役住的地方。
　　鄭園乃是以九宮結構建築而成的。如果把整個鄭園的平面當成壹個棋盤的話，那麽，在那些棋盤的星位上，便剛好是建著亭臺樓閣。臨心軒便正好座落在右邊中間的星位處。
　　在右下角的星位處，乃是鄭園壹幹仆役的居所，亦是鄭園的廚房之處。羅寒潮便是帶著秦慕楚去住的地方。壹路上，羅寒潮又強調了許多鄭園的規矩，比如在北面正中星位的是鄭家祠堂，閑
　　得隨便進入的。
　　秦慕楚也有許多要問羅寒潮的。在羅寒潮停下口時，他問道：“羅總管，妳跟洪總管同為鄭園總管，為何洪總管卻可以隨便使喚妳？”
　　這樣的問題，顯然已經有許多人問過羅寒潮了。他長嘆壹聲，說道：“洪總管是鄭園的內務總管，而我，唉，我只是壹個外事總管，說得不好聽點，我只是壹個打雜的總管罷了。本來以前呢，鄭園的內外兩個總管都是地位平等的。可是自從這個洪總管來了以後，少爺便把鄭園的許多事務都交於他處理，日子壹長，他便大權在握，而我這個老骨頭的地位就比不上他嘍。”
　　“哦？”秦慕楚有點意外，“妳是說，那個洪總管並不是跟妳原來共事的那位總管？而是後來的？那他是幾時進鄭園來的？”
　　羅寒潮聽了，臉露忿忿之色，說道：“哼！不就是在壹年前少爺性格大變後不久，那時少爺不知怎麽回事，把看著他長大的內務總管給辭了。然後少爺親自到外面招了壹個內務總管回來，就是現在的洪桓！”
　　秦慕楚聽了，心中不由壹動，忖道：“難道鄭弈的性格轉變乃是跟洪桓有關？嗯，這個可能性極大。是不是鄭弈有什麽把柄在被洪桓捏在手中，所以他才借故把原內務總管辭了，然後把洪桓請進來當總管？只是，鄭弈地那身陰邪的武功。就怕是洪桓也教不出來吧。又是什麽原因促使鄭弈寧願舍了原來的家傳武功，而改習邪派武功呢？他向誰學的呢？還有，洪桓為何要打進鄭園？他背後還有沒有人在操縱？……”
　　秦慕楚只覺得如今頭腦裏壹團糟，無數的疑問留在心裏，卻難以找到解決之道。
　　“那麽，”秦慕楚繼續問道，“羅總管能否仔細想壹下，少爺是怎麽就性格大變的呢？”
　　羅寒潮此時還在忿然之中。顯然原來的內務總管與他的交情頗深。他沒有覺察出秦慕楚問地問題已經超出了壹個下人的範圍。他還是答道：“那是老爺病倒之後不久，少爺說要去尋找什麽江湖中的神醫江仲秋，說只有他才能醫好老爺。走之前，他還叮囑我們要照顧好老爺，然後就走了。過了五天，他回來了。神醫也沒找到，反而性格變得迥然不同。壹回來，他就把許多壹直在鄭園做事的人都趕走了，包括壹直在他身邊的書童。整個人都變得冷漠無情了。不久，他便把老王給辭了，然後親自駕了壹輛大馬車去請了現在的洪總管回來。唉！”他口中地老王，想必便是原內務總管。
　　走著走著，迎面走來壹個衣著較為華麗的年青人。這人想是在低著頭趕路，秦慕楚他們也在想著自己的事，都沒有註意。他壹頭撞在了秦慕楚身上，然後便“哎喲”壹聲被撞得跌坐在地上。他手中的壹個食盒卻剛好被牢牢抓在手中。硬是沒有摔到。
　　羅寒潮被那年青人的叫聲拉回現實之中，他見了。臉色壹變，連忙上前去把那人扶起，嘴裏直說道：“喲！這不是小寶哥嗎？小寶哥沒事吧？nǐ kàn，這，他是少爺剛請回來侍候老爺的，他不懂規矩，請小寶哥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小寶哥起來後，朝衣擺拍了拍。壹臉輕蔑地看了羅寒潮壹眼，那斜眼瞄了壹下秦慕楚。傲慢地說道：“算了！看在他還是個新人的份上，小寶哥我就不跟他計較了。不過，小子哎！下次走路看著點！”
　　秦慕楚無奈，只得低頭彎腰的，壹個勁點頭。
　　小寶哥與他們擦身而過，走了幾步，嘴裏嘀咕著：“哼！如果不是趕著給那鐵面人送飯，看我不好好收拾妳！”
　　秦慕楚的內力深厚，那小寶哥的話雖然說得十分輕，卻還是被秦慕楚聽到了。他聽了後，不禁忖道：“鐵面人？鐵面人是誰？難道是指鐵面無私地人？鄭園裏還有這樣的人物麽？”
　　秦慕楚對羅寒潮說道：“羅總管，剛才真是謝謝妳了。要不是妳，小地壹定被那人給罵慘了。對了！那小寶哥是誰啊？為何總管會這樣待他？”
　　羅寒潮聽了，冷哼壹聲，說道：“還是不壹個狗仗人勢的家夥！他是少爺如今地書童！也是隨那洪總管壹起招進來的。他壹進來便仗著少爺的權勢，對我們作威作福的。”
　　“哦。”秦慕楚聽了點道，“那麽，羅總管聽過鄭園裏有叫鐵面人的人嗎？”
　　“鐵面人？咦！妳怎麽知道的？”羅寒潮突然醒悟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把嘴閉上。他非常驚訝秦慕楚是從哪裏知曉這個消息的。
　　秦慕楚聽了，支支唔唔的，才含糊地說道：“哦，小地是聽，聽剛才那小寶哥說的。”
　　羅寒潮臉色壹陣蒼白，望了望四周，他嚴厲地對秦慕楚說道：“小燕哪！有些事，妳還是不知道地好。關於妳說的那個人，我，我並不知道。”
　　秦慕楚見狀，心知羅寒潮是知道關於鐵面人的壹些情況的。只是不知他為何不肯說將出來。他想了想，突然陰陰地笑了笑，唯有詐他壹詐了，於是他對羅寒潮說道：“羅總管，如果小的把妳知道鐵面人這事說給少爺聽，不知少爺會如何待妳呢？”秦慕楚如今只有賭壹賭，賭羅寒潮害怕的是鄭弈。
　　秦慕楚果然賭對了！
　　羅寒潮聽了秦慕楚的話，臉色大變，向四周望了壹下，才說道：“唉，妳這又何苦呢？知道了對妳沒有好處的！”
　　秦慕楚說道：“羅總管，只要妳給小的說了，小的發誓絕不對外人提起。若有違此誓，歸來願受天打雷劈之苦！”
　　羅寒潮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終於開口說道：“唉。妳想知道便說與妳聽吧。這個鐵面人哪，我是聽壹個老仆人悄悄跟我說的。那鐵面人也是少爺那次招洪總管時，壹同隨馬車運回來的。少爺說這個鐵面人在他外出尋找神醫時，竟然要傷害他，幸好被洪總管制服，少爺他才幸免於難。少爺本來是要報官的，可是洪總管卻不同意，於是就把他囚禁在鄭園的壹間地窖裏。因為那人臉龐極為嚇人，於是洪總管就命人給他戴上了壹塊鐵面具。這事只有為數極少的人知道的。那老仆他，就在他告訴我不久，便跌進湖裏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