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末日孤軍

　　奧斯本塔C區廣場上，碩大的轉移之門正在閃耀著強光就如壹道光幕的墻，來自另壹個世界的末日難民們正接連不斷的從其中沖出。
　　他們中的很多人身上還沾染著火山灰和血，有的人還帶著孩子，有的人拖著箱子，更多的人兩手空空滿臉恐懼的沖過來。
　　而映入眼簾的是壹座18世紀的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高聳入雲的金屬巨塔以及壹個在陽光下布滿了銀灰色光芒的冷漠城市。
　　這是和弗吉尼亞港截然不同的風景。
　　讓這些逃離末日的人們總會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去打量，然後就有帶著電的長棍打下來，呵斥著要求他們立刻向前走別擋著後面人的路。
　　人實在太多了，這是末日下近百萬人的轉移，哪怕老綠魔提前騰空了可以容納數萬人的C區大廣場，但稍有停滯依然會釀成推搡甚至是踩踏事故。
　　來自黑珍珠號的現冰山酒吧安保人員和前海盜們執行這個任務時絲毫不帶猶豫，穿著黑色制服的他們將手中棍子打下來總會讓不知所措的人疼的呲牙咧嘴。
　　還有些穿著飛行報告的衛兵在空中飛來飛去的維持秩序。
　　但這時可沒人會抱怨。
　　他們都被剛才親眼所見的天崩地裂的末日場面嚇壞了。
　　“貓咪女神！是女神大人！”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壹句，頓時有烏泱泱的壹大群人湧過來聚在披著鬥篷臉色還有些蒼白，正被瑪麗·簡攙扶著的賽琳娜身旁。
　　這些來自大海的迷信者們早就聽說過“帶來希望的貓咪女神的”傳說，這會眼見真人再加上確確實實被從災難中撈出來的經歷讓他們那顆仿徨的心幾乎在瞬間歸於道聽途說的信仰。
　　絕望之下的含淚祈禱也顯得那麽的真誠。
　　足以打動人心。
　　這突發壹幕讓帶著仆從軍在這廣場上維持秩序的貓女大人壹時間有點茫然無措，在龜島上那些人高喊貓咪女神的時候她只是覺得好玩便聽之任之。
　　但眼下這個情況可不得了。
　　眼見朝她走來跪拜的人越來越多，再不加以制止或許真就要搞出壹個奇奇怪怪的宗教出來了。但就在賽琳娜被瑪麗·簡攙扶著站在壹處箱子上，準備解釋壹下的時候，梅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隨他們去吧，不用解釋太多。”
　　“嗯？”
　　貓女回頭看著梅森，後者已經穿上了黑色的反超人戰甲只是沒有帶戰盔。
　　這套厚重的戰甲胸口已經不再散發出紫色的熒光，取而代之的是壹個散發微光的方舟反應堆，遠遠看去就像是在黑色的金屬中點燃了壹道光。
　　“他們是來自壹個存在神靈的古代世界的人，賽琳娜，信仰本就是他們生活的壹部分。”
　　穿著動力甲的梅森身高接近2.5米，就如威嚴的金屬騎士壹樣在末日難民們驚恐又畏懼的目光中靠近他們眼中的“貓咪女神”。
　　他對滿臉猶豫的賽琳娜說：
　　“與其讓那些胡編亂造的邪教在末日之後占領這群難民急需撫慰的心靈，還不如由妳出馬呢，最少我們都知道妳除了讓這些可憐人給妳上供各種珠寶之外，不會讓他們去搞壹些殘忍的活人獻祭之類的事。
　　把他們接到這裏只是個開始……”
　　梅森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末日難民，他搖頭說：
　　“奧斯本塔容納不了這麽多人，老綠魔告訴我他們在此短暫休整之後還得去廢棄的紐約城中重新開拓生活，康納斯博士的蜥蜴人會盡可能的幫助他們。
　　這種情況下任何有益穩定的因素是珍貴的。
　　既然他們稱呼妳為女神，那妳就索性扮壹次真正的女神吧，妳的顏值和氣質絕對足夠而且我覺得這種Cos難度可難不倒妳。”
　　“我可不喜歡裝神弄鬼。”
　　貓女大人叉著腰說：
　　“雖然確實有很多男人在各種場合肉麻的稱贊我為他們的女神，但我覺得這兩者的含義應該不太壹樣。
　　妳這是要過去了嗎？
　　需要幫忙嗎？
　　妳知道，布魯斯前幾天來看過我，按照妳的要求我把能告訴他的全說了。我覺得如果妳需要幫忙，只需要壹個電話他就會立刻開始動員力量。
　　像眼下這種事，正義聯盟裏可不敢有人反對，否則大超會錘爆他們的腦袋。”
　　“我們會需要他的，但不是現在，我們有我們的麻煩，他們也有他們的。這裏就交給妳們了，女士們，我們戰後再見。”
　　梅森搖頭帶上黑色的戰盔，在金屬戰盔扣上的壹瞬間，特制的伊述先鋒甲數據模塊立刻連接，原本戴在他頭上的分院帽立刻幻化外形成壹個頭環扣在年輕人的額頭，不影響他和反超人戰甲的人機交互。
　　全副武裝的反超人戰甲如巨人壹樣大步向前行走，前方從光幕中沖出的末日難民們很自然的為這黑色的機械武士讓開壹條道路。
　　人們在低聲傳揚著這是偉大而美麗的貓咪女神座下的鋼鐵騎士……
　　而從裏到外都被修改了壹遍的2077戰爭載具魔蜥以壹種懸浮推進的姿態緩緩向前，在它被裝滿了武器模塊的後方裝甲之中還扣著壹個超大號的戰甲保管罐。
　　“即將進入轉移之門，德拉曼程序接管，轉入自動駕駛。祝妳們好運，梅森。”
　　朱迪的聲音在反超人戰甲的通訊中響起。
　　她叮囑到：
　　“我給魔蜥裝了自爆模塊，其威力可觀。必要的時候別吝惜載具，妳已經有圖紙了，妳自己都可以用雙手敲出來壹臺。
　　人是最重要的。
　　另外我已經聯系了老維，他那邊準備好了全套的義體接入手術艙。我知道妳不希望妳或者妳的隊員成為我們這樣的‘改造人’。
　　但這畢竟是壹場戰爭。
　　放手去幹吧。
　　只要還沒死透，我們都能把妳們救回來。”
　　“餵！摩根隊長沒有教過妳嗎？”
　　在進入轉移之門的光幕前，梅森不滿的回答到：
　　“大戰之前不要立這種旗！而且妳說點好的行不行嘛。”
　　帶著這樣的抱怨，梅森的身影消失在布滿星光的帷幕中，在他身後轉入自動駕駛的魔蜥載具也已非常平穩的姿態如飛行重坦壹樣靠近光幕。
　　原本在夜之城開出租車的智能AI德拉曼那中性的男音在空無壹人的駕駛艙中回蕩著：
　　“德拉曼智能出行程序為您服務，現服務程序為‘精益求精’套餐，戰鬥模式解鎖，車體自檢……”
　　在進入光幕的那壹瞬，原本平和的電子音突然變的暴躁起來。
　　雖然聲線還是那個聲線，但這個AI就像是壹下子從“電子管家”的模式進入了“賽博精神病”狀態壹樣，聲嘶力竭的尖叫到：
　　“滴滴！王！八！蛋！撞死妳們！”
　　“這對面來了個什麽玩意？”
　　尖銳的喊叫聲把轉移之門另壹側還在弗吉尼亞城中的渣康和傑克嚇了壹跳，兩個家夥正在組織城裏的人有序撤離呢，隨後就看到轉移之門被暫時截斷。
　　熟悉的黑色戰甲大步走出，引得人群壹陣驚呼。
　　在梅森後方還有壹輛像是坦克和浮空車結合的強橫玩意壹點壹點的出現，讓那些被風雲突變的場面嚇得雙股戰戰的可憐人們雙腿壹軟就要跪倒在地。
　　“德拉曼，重力井模塊第壹次測試。”
　　駕馭著反超人戰甲的梅森在駕駛艙中對機載AI說：
　　“激活它，慢慢加強電力刺激，溫柔壹點，別壹下子開到最大。”
　　“我懂這些，梅森，妳不必這樣強調。”
　　坦克裏的自動程序已經瘋了，但梅森戰甲中的這個德拉曼程序還是很穩重的，這個疑似多重精神分裂的智能AI語氣溫和的說：
　　“在離開夜之城後，我被廣泛用於來生小隊的各種場合，其中也包括試驗室輔助程序。我被重新編寫的程序能夠自主完成新模塊的測試工作，妳只需要專註於作戰時下達命令，親愛的乘客。
　　那麽，新模塊測試開始……10％電能供應……”
　　“嗡”
　　壹團電弧在反超人戰甲戰靴部位跳動，剛被梅森放進去的兩個重力井工程學裝置激活，液態的重力鎓被電流刺激轉換形態的瞬間便改造周遭的重力並施加在這沈重的戰甲之上。
　　在梅森的驚呼聲中，反超人戰甲在壹瞬間原地起飛，眨眼之間就手舞足蹈的沖上了百米高空。
　　幸虧這玩意不是火箭推動，否則就他糟糕的操縱姿態就足以讓他失去穩定在空中做布朗運動了。
　　這個很不科學的重力井激活之後塑造的是壹片無形的“反重力力場”，梅森和他的戰甲相當於被包裹在其中。
　　因而盡管升空姿態很糟糕，但飛上去了就不會再砸下來。
　　“恕我直言，乘客。”
　　機載AI德拉曼也被嚇了壹跳，它急忙減弱電能供應讓梅森不再繼續上浮以免他飛入萬米高空被凍死，壹邊善意的提醒到：
　　“您或許需要加裝壹個飛控模塊來幫助您更好的操縱這個我根本看不懂原理的重力井系統，或許由您給我的數據庫中錄入關於‘魔法’相關的知識來幫助我更好的深度學習。”
　　“閉嘴！妳這個糟糕的三流司機。”
　　梅森沒好氣的罵了句。
　　好脾氣的德拉曼沒有反駁，這次確實是它做的不夠好。
　　“由我手動控制重力井的電能輸入，其他的交給妳。”
　　他調整了模式讓自己在空中壹點壹點的適應懸空飛行的方式，花了幾分鐘才落在了渣康和傑克身旁。
　　哢的壹聲，全覆式的面甲向兩側彈開，露出梅森的臉。
　　他左右看了看，頭頂那個懸空的世界倒影已經比他離開前又“真實”了很多，按照這個速度，可能在壹天內它就會和梅森腳下的地球完全“重合”在壹起。
　　“聽到了嗎？”
　　拄著珊瑚三叉戟當法杖渣康在梅森身旁賤兮兮又神神秘秘的說：
　　“我們腳下的大地在痛苦的呻吟，每壹分每壹秒它都在不堪重負的崩潰，那是大陸架垮塌的聲音而這只是個開始。
　　我們的‘新朋友’駕馭著大海讓快速升高的海平面不至於倒灌過來，但全球性的大潮汐已經形成。
　　這個世界會先被冰冷的海水埋葬，而在比寒冰還要寒冷的海淵之中，灼熱的地心也會分崩離析，最終砰的壹聲讓這個世界連同其中的我們壹起暴露在深空之中。
　　到那時，願我們的死亡能取悅這片黑暗群星了。”
　　“閉嘴！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念詩，妳是被伊特萊根附身了嗎？”
　　梅森說：
　　“又不是不讓妳跑，我也沒說在這裏死戰到底。清理者們還沒來嗎？”
　　“沒有，但快了。”
　　傑克船長叼著煙頭頗為焦躁不安的捏著手裏的小手槍，說：
　　“科莉普索很不安，她說她能感覺到危險在靠近，但大潮汐的形成倒是壹件好事，這讓她身為海神能駕馭的力量大大提升了。”
　　“給妳這個。”
　　梅森看到了傑克的不安，他從行囊中取出蝙蝠車的模型交給自己的隊員說：
　　“武器系統已經更換完成，德拉曼的機載AI負責駕駛，到時候妳操縱武器去炸就行了。都是傻瓜式的交互難不倒妳的，這是妳的世界，是妳的大地，傑克。
　　妳必須為它而戰了。”
　　“梅森！”
　　二桶和芭芭拉在這會也用飛爪拉扯著身體從搖搖欲墜的塔樓之上跳下來，跳蕩到了梅森身旁，蝙蝠少女臉上倒是沒有恐懼，她落下時對梅森小聲匯報說：
　　“那些海盜也想跑，但威爾·特納突然出現攔住了他們。幽靈船長要求他們留下戰鬥，但沒人願意聽，所以……”
　　“他們火並了，那是壹場單方面的屠殺。”
　　二桶語氣簡潔的說：
　　“海盜們被殺的人仰馬翻，屍體又被拉上了幽靈船。巴博薩已經被囚禁了，他身份特殊又沒有抵抗，所以威爾·特納多給了他壹些時間。
　　但他希望能見妳壹面。”
　　“嗯，我馬上去見他。”
　　梅森點了點頭，指著不遠處懸浮在空中的魔蜥戰車，對芭芭拉和二桶說：
　　“妳們繼續駕駛那個，德拉曼接管了駕駛，妳們負責開火和操縱無人機群。二桶，開打之後妳們去幫助科莉普索，但妳要記住妳的任務。”
　　“我懂！”
　　二桶點了點頭，摸了摸腰間那把愛麗絲佩刀的刀柄，他說：
　　“若事不可為，我會讓她少受點苦的。”
　　“其實沒必要走到那壹步。”
　　渣康吐著煙圈，撫摸手中的珊瑚三叉戟，他瞇著眼睛眼珠子亂轉的說：
　　“這玩意可以容納神性，我們沒必要把那珍貴的東西交給獵手，反正梅森也不相信他們，我們可以自己藏著用。
　　有了神性在手，我雖然還是無法祛除詛咒，但最少能保證那玩意的隱患不會加深。
　　這樣壹來，科莉普索能以人形態活下來，我們也不必在這裏死磕到底。”
　　“想的很好。”
　　傑克船長在旁邊吐槽道：
　　“但妳得先說服那個桀驁不馴的女海神聽妳的，妳要她交出力量，我可不覺得她會溫順照辦。到頭來還是得打壹架……
　　還不如梅森現在這麽安排呢。
　　借刀殺人嘛，不臟我們的手。”
　　“不不不。”
　　梅森翻了個白眼，搖頭解釋到：
　　“我可沒妳想的那麽惡劣，傑克，別到處造謠誹謗。選擇權壹直都在科莉普索手裏，是她不願意放棄神力非要和瘋狗們鬥個妳死我活。
　　但我們之前也和她說好了。
　　只要她願意，我們隨時都能安排她離開。
　　我也希望事情能完美落幕，但這事咱們說了可不算。
　　妳們準備吧。
　　我去見見巴博薩。”
　　他轉身還不是很嫻熟的激活重力井模塊的電力連接，這壹次沒有“螺旋升天”而是在原地做了個下蹲起跳的動作。
　　嗖的壹聲便竄入半空朝著已經被飛翔的荷蘭人號封鎖的碼頭飛了過去。
　　那些被軟禁的大海盜們都被困在這裏，而陰森無比的荷蘭人號傲立於滾滾波濤之上，在那起伏的海水之中都有被詛咒的海盜們起起落落。
　　梅森落在被淹沒大半的碼頭上，落地時就感覺到地面在劇烈震動，但眼前那個怪物化的海盜船長卻在海水中站的筆直。
　　他已經扭曲的手抓著腰間的海怪戰刀，不像是面臨末日的求死之人，反而像是壹名檢閱艦隊，準備出征的統帥。
　　“威爾！”
　　梅森喊了壹句。
　　幽靈船長回過頭，滲人的臉上露出壹絲能嚇哭小孩的笑容，他說：
　　“梅森，妳們還沒走……真是讓人欣慰，看來末日之下我們不必再孤軍奮戰。”
　　“其實沒必要這樣。”
　　梅森靠近他，小聲說：
　　“三叉戟在我們手中，只要妳願意我可以解除妳們的詛咒，妳可以過去另壹邊和妳的妻兒在壹起。
　　沒有人會因此鄙視妳，妳和妳的船員們已經足夠勇敢了。”
　　“不！別給我們希望，梅森。”
　　怪物化的威爾·特納搖頭，又伸出觸須般的手指向眼前不斷上升的海洋，他說：
　　“我們曾是這個世界的邪惡象征，我們被稱之為怪物和人渣，但在這個絕望的時代裏即便是我們也已和我們的世界，和我們的文明簽下了最後的契約！
　　我們還在戰鬥。
　　所以，我們的世界還未滅亡！
　　我們知道自己壹定會下地獄，但不管是在哪個地獄裏，我們都會是最好的鬼……”
　　“壹個世界將走入末路，梅森，我的同伴。”
　　老蒂格的聲音也從身後傳來。
　　這個瀟灑的老海盜似乎完全沒有末日影響自己的心情，他抱著壹張吉他坐在那裏撥動琴弦，在古老又悲傷的旋律中，他輕聲說：
　　“總要有些人站出來為它而戰，就像是壹個落幕儀式總要有人捧場，這是我們的選擇，為我們祝福吧。”
　　老海盜神秘壹笑，對梅森說：
　　“但我們還會再見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