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緣在今生非偶遇(四)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清晨,冬天裏山城的清晨天亮的格外晚,楊偉睜開眼知道已經到了六時,這個多年的習慣比鐘表還準時。只不過這個時候窗外依然是滿天繁星,房間裏的壹片漆黑。
臂彎裏,躺著壹個軟綿綿的身軀……昨夜,鬼使神差地來了現在睡著的316房間,雖然楊偉心下裏覺得將要發生什麽,並對這種事有所抗拒;雖然無數次的提醒過自己不要再碰這個女人,不想把傷害帶給她;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什麽,楊偉壹直試圖在克制自己。未見佳人的時候,楊偉覺得自己尚克制得住,但今日壹見之下,所有的防線早被沖潰了。最終,還是來了。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楊偉也不例外,或許即使有例外他也沒有打算例外。特別是今天這個讓他感觸的日子。
記得自己是輕輕地叩門,門卻應聲在開,仿佛佟思遙就壹直等在門邊,進了房間四目相對,燈光下的伊人嬌艷欲滴,雙目之間俱是期待,曾經狂野的佟思遙現在看上去是那樣的柔情似水。倆個人,久以期待的倆個人毫無懸念的開始了壹個熱吻,毫無懸念地開始了赤裎相見,也毫無懸念的開始了這個激情之夜!
壹切都順理成章,壹切都自然而然。
楊偉還清楚地記得,昏黃的床燈下,睜眼便是伊人眼光的迷離,耳邊是粗重的喘息,有她,有自己;吻著的是火熱、抱著的是火熱,直刺入她身體裏的時候,也是壹片濕麓麓的火熱。零亂的發、迷醉的眼、零亂的床被,處處是火熱和激情的噴湧。兩個人在火熱中迷醉,仿佛在那壹刻靈與肉溶合在壹起。
還記得,壹屋的春光無限,尤以浴室為甚,佟思遙赤裸著面對他卻是已然沒有壹絲羞怯,偶而會愛憐般地撫著他背後的清晰可見的傷痕問“還疼不疼!”、偶而會摟著他說“把我抱回去!”、不過最多的是轉眼甜言蜜語沒幾句,又會像壹個久未房事的嬌妻膩在他身上說壹句“再來壹次!”
這是男女之間最無法抗拒的請求!在這種請求下,再來了不知道多少次。
楊偉這時候省過來了,也許從發短信開始,佟思遙已經開始設計這壹個溫柔的陷井,在白馬寺、在第壹次相見的地方、在公園、在電影院,她無時無刻不在把女人最溫柔的壹面展示給自己,而且用這些溫柔編織成了壹個陷井。
這個陷井,讓自己陷得是如此地心甘情願!
濕吻、愛撫、擁抱、溫存,在熱吻著相擁而眠,楊偉只願這壹刻的甜蜜能夠在生命中持續到永遠。
佟思遙說的對,如果昨晚沒來,肯定要後悔壹輩子的。
這壹輩子,好像不後悔了。不過這壹夜有點後悔,這債討得實在是兇了點,醒來的楊偉只覺得下身某處有點隱隱地疼,估計是摩擦得過火了。身上有點疲憊……右臂有點麻,稍稍動動卻馬上省得胳膊上還枕著壹個人,又安靜下來了。
“妳醒了!?”黑暗中傳來輕輕的聲音,溫柔的聲音,還帶著睡意的聲音!
“嗯!”楊偉嗯了聲,臂彎裏是壹片火熱的頸項,懷抱裏是壹個火熱的嬌軀,稍稍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輕輕地湊在佟思遙的耳邊說道:“咱們起床吧!別讓人看見了!”
佟思遙摸索著,啪地開了床燈,不過怕冷似地壹轉身又鉆進被窩裏,把楊偉緊緊地摟著膩到了他身上,楊偉只覺得兩塊火熱,那個自己想無數回的麥色大饅頭直壓上來,不過很可惜,壹夜的瘋狂,早就有心無力了,只能很幸福把手捂在上面,感受那光滑的質感!
睡得很好的佟思遙哼哼著,壹點沒有推拒,卻是說道:“討厭……我不想起!陪我說會話,抱著我說。”
“說什麽?”
“隨便說點什麽!”
楊偉想了半天卻是沒想到什麽詞,不壹會佟思遙迷迷糊糊好似已經開始醒了,翻身摟著湊著上來說了句:“妳在想什麽?”
“想我們之間的事,妳說我們將來會怎麽樣?”楊偉說道,輕輕地說道。
“嗯,不知道,如果我嫁給妳,妳娶我嗎?”佟思遙問道。
“娶呀!為什麽不娶,我巴不得呢!嘿……”楊偉嘿嘿笑著。
時代不同了,觀念或許也不同了。以前是結婚了,離性愛就不遠了;而現在是做愛了,好像還離結婚還很遙遠!甚至連楊偉也覺得這個設想的可能性有多少還是有點懷疑。
“這還不夠嗎?對於我,要麽嫁、要麽不嫁;對於妳,要麽娶、要麽不娶;只有這麽兩種結果,至於傷腦筋嗎?”佟思遙說著,話裏倒是非常樂觀,不知道是迷茫之後的樂觀還是胸有成竹的樂觀。在兩個人歡愉中,這些,都可以忽略不計,這些,好像都不重要。
“可是,妳家裏會同意嗎?”楊偉犯愁了。
“不要想這些了,妳還是多想想怎麽從這個泥潭裏跳出去吧!別忘了妳昨天答應我的話,這件事是個了結,這件事是壹個永遠的了結,永遠不再做觸犯法律的事、永遠不要再讓我擔心……妳不會睡了壹覺忘了吧!”佟思遙摩娑著楊偉的臉,輕輕說道。這些問題,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壹個什麽樣的結果。
“我記得,如果這次能安安穩穩地走出去,我情願壹輩子留在沁山的大山森林裏,情願壹輩子不出來,情願壹輩子老老實實當農民。”楊偉說道,很決絕的口氣。
“呵呵,妳這人怎麽老走極端,誰讓妳鉆山裏當土豹子了。我只是希望妳平安,希望妳像正常的普通人壹樣,在哪裏還不壹樣?”佟思遙道。
“那妳呢?”楊偉訕訕問道。
“呵呵……我沒想好,不過從現在開始,我給妳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讓妳說服我嫁給妳,想娶我,就做點足以讓我動心的事。別以為上了床就是妳老婆了。”佟思遙笑著說道,不過說著卻是把楊偉摟著緊了些、更緊了些。
“這……這好像有點難度,妳爸我沒見過,可妳媽見了我比見了階級敵人還仇恨,我……”楊偉嘿嘿笑著,有點心虛。
“那活該妳打光棍!沒人心疼妳……”佟思遙笑著,忍俊不禁地笑著。
情話,向來是胡扯,向來不會有結果。但還是被倆個人津津有味的扯到了大天亮,楊偉色咪咪地看著佟思遙掀了被子,佟思遙絲毫不羞,仿佛故意秀著身材壹般,秀著挺拔的身材和傲人的胸,連私處也不加遮掩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洗漱完畢,整理著警服的佟思遙看著更有幾分颯爽英姿,看得楊偉簡直不相信這是剛剛還抱著自己的女人!
等佟思遙整理完了,楊偉發怔的時候,她突然附身捏著楊偉的下巴問:“看夠了嗎?”
“嘿……沒夠!”楊偉恬著臉笑。
“昨天晚上,我夠好嗎?”佟思遙眼光裏媚意無限地問。
“好!好得簡直受不了!”楊偉實話實說。
“我漂亮嗎?”
“漂亮!”
“怎麽個漂亮法?”
“穿著衣服漂亮,脫了更漂亮!”
問者咄咄逼人,答著應對如流。壹問壹答,俱是流氓情話。
這話逗得佟思遙咯咯直笑,笑罷卻是板起臉來,手不放松,直盯著楊偉說道:“妳聽著,別嘴上抹蜜哄我,我知道妳私生活不檢點,不過從今天起妳要檢點,既然我夠漂亮也夠好,有我在,就讓其他女人滾遠點,要讓我發現妳還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我先閹了妳……哼!我走了,十五分鐘後妳再出來……”
佟思遙臉上不無幾分得意,不等楊偉回答,壹番威脅之後又是輕輕地吻吻楊偉已經表情開始復雜的臉,得意地揚長而去……
楊偉復雜之余是蒙著被子蒙了半天,猛地發現個問題:好像昨晚不管來不來,都會後悔的!
被窩裏,留著體香;枕邊,還留著幾絲長發。窩在被窩裏懶得不想起床的楊偉軟綿綿地想著,回憶著,心下裏卻是覺得:不管怎麽後悔,倒也值得!
就像佟思遙說的,我愛過、我恨過,我哭過,我笑過,我也感動過,我沒有什麽可後悔的……
……
……
又是壹個晴天朗朗,萬裏無雲。特別是對於長平、對於趙宏偉,仿佛暫時的陰霾都已經過去,耽擱了九天,不,十天,第壹批原煤已於淩晨到達了目的地,趙宏偉總算是松了壹口氣,只要路通,什麽都能通了。不過壹上班就接到了天廈董事長陳明凱的電話,說是拴馬村派代表來淡判,而且要求長平方面在場,來不及細細考慮,壹上班便往鳳城趕。
不過壹路上還是忍不住詫異,總覺得那裏不對,這拴馬村的人居然還懂得談判?自己上門幾次談都被拒之門外,要不就是不理不睬,這次主動出來又是什麽意思呢?
莫非是想握手言和?趙宏偉想這裏,再想想又覺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想和,早和了!堵著路對村裏的損失並不大,除了礦工,估計村裏都支持,可對的煤礦的損失就大了,趙宏偉估計陳明凱能支持壹個月就不錯!兩個礦井平均每天的收入要有二十多萬,這是陳明凱天廈集團現在最大的壹項資金來源,當然也是鴻鑫物流公司主要的流動資金來源,因為屯煤場的貨,趙宏偉不得不把壹部分現金動用了,現在還欠著天廈集團的壹千多萬銷售收入,不過好歹處了幾年關系不錯,拆借壹時還是說得通的。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談成了,對自己這方面的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煤炭的銷售權在這裏,流動資金就補得了其他各方面的虧空,這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
壹件簡簡單單的事讓趙宏偉來回想了幾遍,直覺得這事也是出於自己的掌控之外。不禁搖搖頭,壹副很無奈,很聽天由命的樣子。現在老板是忙著把股份變現、古建軍是吃喝嫖賭鉆在女人堆裏、而趙三刀又是壹個楞人豎子不同與謀……這個土財主起家的長平大佬,相比之下要比天廈陳明凱壹家差了不少,起碼人家知道發家之後朝現代靠攏,而朱前錦就有差別了,除了會送禮拉幫結派交朋友,好像沒有其他更厲害的長處。
從長平到鳳城高速路兩個小時的車程,趙宏偉壹直是考慮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過更讓他迷惑的是,老板好像對這些事都不太經心,壹反以往眥睚必報的個性,甚至連這次拴馬村被堵也抱著冷眼旁觀的態度,隱隱讓趙宏偉感到,仿佛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但奇怪的是,訖今尚未覺得有什麽事,連趙三刀這個二桿子在市裏放槍也沒見警方做進壹步的深究。
到了天廈已經是十點半了,等到了會議室,卻是已經來全乎了,就他和公司會計最遲,煤場的祁玉嬌、機電公司的李林、還有壹位頭發暗黃的女人,趙宏偉也打過照面,好像是上海股東的資方代表,剩下的就是幾個其他股東了,林林總總差不多十幾個人,趙宏偉珊珊來遲反倒有點做大的感覺,看看陳明凱是壹臉菜色,怕是對這事有點未知,剛坐下不久就聽得陳明凱已經打了兩三次電話催問來人沒有,不過結果從他的臉色上可以看得出來:沒有。
趙宏偉和旁邊熟識的李林小耳說了幾句,才知道具體的時間是十點,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還沒見人來,在座的都是富甲壹方的,頓有被壹群農民欺騙了的感覺。
劉皓宇,天廈總經理,仿佛要在陳大拿眼前表現什麽似,有點忿忿然地說了句:“董事長,這也太不像話了吧,壹點時間觀念都沒有,這是對咱們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哎,省省,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陳大拿對這個上海來的經理人實在沒辦法,處處維護自己,反倒有處處添亂的感覺。
幾個小股東,都是交頭結耳地說話,趙宏偉也和李林聊著,好像是聽說上午八點接到了電話,陳明凱直接就組織了這次會議,就等著拴馬村委拿出具體的條件來雙方洽談,當然,最好是通過協商解決雙方的矛盾,不過在趙宏偉看來,大不了就是賠償和補償款數額的問題!而且看老陳的架勢,怕是要把這爛事分攤到股東們的頭上,這也是他壹貫的作風了。
不過這個趙宏偉不在乎,反正不是自己的錢,就即使自己掏錢也是很小的壹部分。偶而擡眼看看兩位養眼的女士,這才發現除了心不在焉的陳明凱,好像在座的都在欣賞兩位美女。壹群大男人中間坐了這麽兩位,還真是惹眼的不行!
祁玉嬌淺笑著,偶而飛眼掠過,趙宏偉覺得心跳了跳,這女人天生媚骨,看誰都像獻媚,而另壹位,不久前剛認識的另壹位好像更有看點,蜷曲的長發波浪般的飄在肩頭,隱隱地透出染過的金黃色,白晰的皮膚活脫脫的壹位南國佳人,五官像精雕細琢的玉人壹般,這種女人,沒結婚就是溫婉可人型、結了婚應該是小家碧玉、賢妻良母……不過出現在這裏,莫不會也是陳明凱的情人吧……趁著這段等人的時間,與會十個倒有八九個在有意無意地看兩位養眼美女……
……
……
壹直到十壹點壹刻,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壹個小時零十五分鐘,連修養頗好的趙宏偉也覺得拴馬村人辦事太過了點,電話催了幾遍居然沒人接了,壹幹人正交頭結耳忿忿商議的時候……
“膨……”得壹聲,門開了,天廈那個迎賓的胖經理闖進來了,在座的都被嚇了壹跳,特別是陳大拿壹看這家夥冒冒失失闖進來,壹臉不悅,不過不等他說話,張成徑自跑上來,附著陳大拿的耳朵說了句什麽,陳大拿頓時臉上的菜色更濃了幾分。
眾人正詫異間,門“膨……”地壹聲又開了,卻是壹個黑大個,背後帶了個面相很輕的小跟班大咧咧地闖進來了……傅紅梅臉色飛喜,騰地壹下子站起身來了。
不過,也就他壹個人喜色外露而已!陳大拿、祁玉嬌以及李林,心下猛地狂跳,這貨出現了,八成沒好,不看別的,壹看張成那苦瓜臉就知道,又是硬闖進來的。天廈的辦公區光保安七八個,等閑人等根本進不來,何況今天又是個重要的會議!
來人居然是楊偉,居然是消失良久的楊偉,壹夜良宵,人是格外地神清氣爽,帥氣逼人!進門就是壹臉謔笑,仿佛見了壹幹傻等的人無比可笑似的,幸災樂禍地笑著抱拳,匪氣十足地說道:“各位、各位,兄弟來晚了壹步,讓各位久等了啊!這幹嘛呢?開會呢啊……好多年沒有開過會了。啊……這主持會議怎麽還空,我坐這兒吧。”
言罷便即大咧咧坐在東首,壹副居高臨下的派頭掃視著眾人。那個小跟班畢恭畢敬伺立在他的身後。這譜擺得,比陳明凱還要大幾分。
李林,舌頭悄悄舔著嘴唇,壹臉笑意不敢吭聲,這丫出洋相的又來了,今天怕是不好收場了!
劉皓宇,倒是幾分詫異,來的這位倒不失幾分英武之氣,不過怎麽看怎麽像鬼子進村、土匪進門!
趙宏偉,詫異中猛地省悟,這莫不是楊偉,莫不是傳說中那個攪屎棍?等悄悄和李林壹咬耳朵,李林卻是壹臉笑意,示意趙宏偉別說話。
祁玉嬌,乍見楊偉憑空出現,詫異之外倒是有壹份驚喜,再看楊偉西裝革履,倒不失風度翩翩,就是這表情實在夠嗆,像是來捉弄人來了,曾經的“老公”變成這樣,倒也覺得親切。
傅紅梅,和祁玉嬌正坐在壹起的傅紅梅,此時再見楊偉乍地出現,壹雙水靈靈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四目相對的時候,都在笑著,仿佛是釋然、仿佛是鼓勵,仿佛心有靈犀。
其他的幾位股東,倒不認識這個憑空出現的人,除了詫異倒沒別的。暗自覺得這個人倒也虎氣,莫不是陳董事長的什麽親戚?很跋扈的哦!
最詫異、最不解和最頭疼的是陳大拿,看著楊偉大咧咧和自己坐在壹起,苦著臉說:“兄弟呀,妳怎麽什麽時候不趁時妳什麽時候來,而且這來得不是時候,那個,張成,帶楊偉到的辦公室等著,我開完會壹塊吃飯。”
“喲,這趕我走是不是?”楊偉說著回臉對著陳大拿壹臉不高興地說道。
“找妳的時候妳跑得不見面,不找妳了妳倒來,今兒公司和拴馬村的人談判,咱們回頭再聊。”陳大拿說道,擺擺手,心煩意亂之下,也沒心情和楊偉開玩笑了。
“那拴馬村的人來了嗎?”楊偉倒不急,笑著問。
“沒有,這不我們正等著嗎?”陳大拿隨口應了句。
“等什麽,我這不來了嗎?”楊偉道,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幾分,看著陳大拿驚奇,卻是笑著不作答,仿佛對這個意外取得的效果非常滿意,說罷了才轉身面朝眾人清清嗓子說道:“咳……咳,我自我介紹壹下啊,本人姓楊,前拴馬村村長兼支部書記趙鐵錘是我幹爹,現任村長趙大鋸是我幹弟弟,今天我應我幹弟弟之邀,代表拴馬村來跟天廈、鴻鑫以及在座各位談判,大家沒意見吧?”
有道是壹鳥入林,百鳥皆驚!
陳大拿張口結舌,斜看著楊偉半天沒反應過來又要出什麽洋相;對楊偉熟知的李林卻是手輕掩的嘴只怕冷不丁自己笑出身來;祁玉嬌在笑,傅紅梅也在笑,剩下的劉皓宇和趙宏偉還有幾位股東倒不知所謂了。倒覺得這談判像小孩子過家家壹般。再說這人也不像個農民呀?倒像就刁民!
“喲,怎麽?”楊偉環視著眾人,壹張大圓桌倒坐了不下十個人,看看大家幾分詫異地盯著自己,楊偉這仿佛不太滿意似地:“我說各位是對我本人有意見,還是對拴馬村有意見,這怎麽都不太歡迎我嗎?要不這事再放放,回頭再說?”
幾個人臉色有犯苦的,有發笑的,這拽得也忒離譜了吧。陳大拿卻是熟知楊偉的得性,忙擺擺手留客道:“好好,談談……大家鼓掌,鼓掌歡迎拴馬村代表楊先生!”
陳大拿不過是在順竿往上爬,故意損楊偉,不過這麽壹說倒有點氣氛了,掌聲稀稀落落像喝倒彩!偏偏楊偉壹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仿佛非常受用壹般。聽得掌聲落了,楊偉這才省悟過來了,湊到陳大拿跟前,大聲問:“哎,老陳,今兒怎麽談?談什麽?談完妳是不是管飯哎?”
這次,真把壹幹人都逗笑了!幾個人樂得笑出聲來。與會者有兩個股東代表壹下沒忍住,茶水噴了壹桌子,不叠地找紙巾擦。陳大拿卻是又氣又好笑的靠著椅背,壹時氣結無話可說了。得,今兒這場怕是又要被楊偉攪和了。
今天好像註定要熱鬧似的,壹個攪和的還不夠,偏偏又有壹個不識趣的,誰呢?天廈經理劉皓宇,怕是看到了董事的長難為之處,或者想彰顯自己的重要位置,關鍵時候就挺身而出了,對著楊偉冷不丁發言了:“這位先生,妳是來搗亂還是來談判?妳既然談什麽、怎麽談都不知道?難道就是為了來混飯來了?我們天廈是市政府掛牌的重點保護企業、市裏的納稅大戶,我警告妳,要是存心搗亂的話,我們報警抓妳噯!”
軟綿綿的吳儂話像咬著舌頭說出來的,有點秀才耍大刀嚇唬人的意思,不過偏偏這不太識時務的秀才倒把楊偉噎了大眼瞪小眼。
又是壹個壹鳥入林,眾鳥沒音了。李林先捏了壹把汗,楊偉這家夥真火了,別揪著人家扇倆耳光這笑話可大發去了。
靜了幾秒鐘,楊偉壹轉身打破沈默了。
“這位帥哥誰呀?”楊偉湊著問陳大拿。
陳大拿被這倆貨攪得心煩意亂,還沒吭聲,那劉皓宇倒先張口了:“鄙人天廈總經理劉皓宇!”
“幸會幸會!”楊偉抱著拳說道。再打量劉皓宇,卻是個三十歲上下壹副文文靜靜的樣子,戴著眼鏡更顯得幾分書生氣很濃,眼骨碌轉著眨眼便有了主意,馬上說了句:“喲喲,劉先生外地人吧?”
“是啊,怎麽啦,外地人就可以欺負嗎?我告訴妳,我不怕妳的。”劉皓宇雖然強自出頭了,不過看楊偉倒沒有幾分兇惡,鼓著勇氣說了句,心裏只覺得傳說的什麽什麽黑社會,也不過如此嘛。
“噢,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天廈經理可不好當噯?妳這位置坐得舒服嗎?”楊偉側頭說道,臉上笑意盎然,像設好的套子讓人鉆。
“挺舒服啊?有什麽忌諱嗎?”劉皓宇想當然地說道。
“呀呀呀……天廈這人真不地道,居然沒人跟妳說過嗎?當然有啊!第壹任總經理,是誰知道不?是我!……不過我沒當幾天便真被警察抓走了啊,關了我好幾個月呢?第二任知道是誰不?壹女的,海歸,前兩天出車禍,差點連命丟了……這位置可不是壹般人坐得穩地,不死都得丟半條命,妳想好噯!趁沒出事趕緊辭職,晚嘍可不好說了啊!”楊偉捉狹似地說道。說話學著上海人咬著舌頭說話,抑揚頓挫、表情誇張,本來很正常的事被他這麽說出來,倒讓聽者好像絲毫不懷疑類似的際遇要落在下壹任的人身上。
祁玉嬌被逗得撲哧壹下笑著出來了,看看眾人,忙掩著嘴。不過倒沒有在乎這個,都被楊偉這話逗得直樂呵,這麽嚴肅的股東談判會被這倆人壹攪和,倒真成了小孩子過家家了。
劉皓宇壹下子被噎得臉紅壹塊白壹塊,兩任經理的遭遇卻是知道的!想要應對卻是張口結舌半天沒說上話來,這話說得也忒損了點,咒人死呢。偏偏自重身份,過頭話不敢話,不過現在看來,對方可就肆無忌憚了。
“哈哈……皓宇呀,妳別跟他鬥嘴,妳鬥不過他。”老於世故的陳大拿倒看著劉皓宇下不來臺,這才插了句:“大家呢,先聽聽楊偉的意見……楊偉呀,妳不是代表拴馬村來的嗎?給我們帶來了什麽條件?不過我提前打招呼,要兩千萬,免開尊口,這麽多錢我還真出不起。這個煤礦現在不是我壹家,天廈集團、鴻鑫物流、鳳礦、冀能源集團、還有上海創投公司涉及到很多家,不是我說了就壹定行的,這裏面涉及到的問題太多,妳們松松,好歹意思意思就行了,啊……”
陳大拿大意說著,其實意在緩兵,這意思也是把困難說足壹點,想少出壹部分錢打發了拉倒。畢竟這錢給了村裏,基本等於白給,不會產生壹點效益。楊偉如果如果出面,這事倒還真有點談頭。
“那妳的意思是,妳說了不算嘍?是不是在座的,說了都不算。”楊偉詫異著,挑著眉毛,奇也怪哉。
“是不壹定就算,這企業是股份制的,得大家最後決議。我當不了這個家。”陳大拿含含糊糊說著,心道這楊偉反正是個黑肚子不懂這裏的事,就哄也哄得了。
“是嗎?那就簡單了……”楊偉欠欠身子,朝後背靠了上去,眾人正覺這事有所緩機的時候,卻不料楊偉拍著桌子,扯著嗓子大喊:“服務員……服務員!”
門前伺候著端茶倒水的服務員馬上應聲進來了,就見楊偉虎著臉不耐煩地說道:“去,通知餐廳,準備開飯,會開完了!”
眾人又是絕倒加笑倒,都看著當家人陳大拿壹臉菜色肚子裏暗笑,看來今天威風八面的陳董,號稱大拿,卻也有拿不住的人,起碼眼前就算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