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冷眼旁觀沈與浮（上）

　　上回說到，楊偉拖著周毓惠出了險境，這就壹種駕車飛快了離開了小區，神色凝重的楊偉壹言不發，周毓惠看這表情也沒敢問，楊偉駕車連進了幾個路口都沒發現有人追來這才松了口氣，不過，跟著楊偉準備把周毓惠往天廈送的時候，卻發現天廈出了意外，這楊偉壹驚之下，再結合張東猛被殘、周毓惠遭襲壹串事情，馬上省悟道，這高玉勝怕是要報十年前的壹箭之仇了。要以楊偉的理解，陳大拿和高玉勝雖然都是黑白兼有，但陳大拿是黑少白多，起碼知道個節制，而高玉勝就不同，看看手下這幫貨色，怕是白少黑多，真細細推敲起來，除了半黑半白的茶樓的棋牌室的生意，高玉勝基本就是黑道人物。真鬥起來，陳大拿估計討不得好去。而周毓惠在這個坎上去謀人家的東西，說句不好聽的就倆字：找死！
　　楊偉壹思謀，把車就近停在澤州路頂頭壹個加油站的附近，壹直默默地等著，偶而接了幾個電話，最後終於做了決定，發動著了車，徑直朝通往省城的高速路駛去……
　　……
　　天廈，已經亂成了壹鍋粥……
　　二十分鐘前，兩輛大巴毫無往兆地停在了天廈門口，大廳服務員還以那個旅遊公司的旅遊團體來訂房，趕張羅著門童和保安迎了上去。
　　卻不料，前後兩門，呼裏呼塌下來了七八十號黑衣人，手裏全部持著半尺長的短棍，朝著大廳壹湧而入，壹部分留在外面，朝著停車場上的幾十輛車下手了，壹時間，外面是車輛的防盜報警“嘰嗚嘰嗚”亂響壹氣，夾雜著輛身被砸的咚咚聲和玻璃被敲的清脆聲音……
　　沖大大廳裏的二三十人，開始對這個裝飾豪華的天廈下手了，三米多高的門廳玻璃，被操著重鎬的幾個人砸成碎片，連重達半噸的標誌物三羊開泰也被砸了羊頭推倒在地上……
　　不過，這群施虐的暴徒沒有想到會遇到抵抗，保安室裏，壹看有了突發情況，這平時訓練還真起了作用，步話器裏壹呼叫，門廳、樓層、餐廳、後院三十名虎盾保安操著家夥全部向大廳沖去，三十人和大廳裏的人對陣到了壹起……
　　壹幹流氓出身的虎盾保安壹見打架這手就癢癢了，況且又是自己保的地頭，這三五成隊抽出甩棍就沖了上來，和這夥不知來歷的幹到了壹起，壹幹更熱鬧了，總臺邊上，服務員嚇得鉆在大理石櫃下，幾把椅子都被當了武器，四個大廳保安輪著椅子擋著鐵管，打急了抱著電腦顯示器就砸；總臺後墻上，十幾個表示世界各地時間的石英鐘也被打急了保安捅下來，直接當暗器往人群裏砸。大廳裏個幾個讓客人休息的小沙女、皮椅、都成了武器……大廳裏棍影翻飛、慘叫連連，三十名保安漸漸圍成了個小圈子，進退有矩，襲擊的人沒想到居然在這裏沒有討到便宜……
　　不過跟著有人喊著來幫忙，形勢就開始逆轉了，在外面砸車的聽了到求援這進大廳的人越來越多，上百人對三十人，打得更熱乎了。被敲了腿了、被敲了腦袋的、被踢了下陰的、被直接幹翻了幹暈了的躺了壹地……畢竟是寡不敵眾，畢竟是預謀已久，三十名天廈保安無壹例外被傷掛彩，壹會功夫地上躺了壹半……跟著聽著門外大巴的鳴笛，這群人卻是毫不戀戰，壹聲呼哨，壹群人扶著傷者、背著被打暈的，呼嘯扔下壹群保安四散逃上了車……
　　110出警趕到天廈的時候，被眼前的影像還真嚇了壹跳，門前壹溜停的好車玻璃被砸、車身被砸被劃，車號還響著淒厲的警報……兩指厚的大玻璃門都被砸破了，大廳裏天廈的保安躺了壹地，幾個還昏迷著，幾個大廳服務員嚇得龜縮在壹角瑟瑟發抖，直到警察來還沒有從剛才的噩夢中醒過來……
　　……
　　天廈的襲擊楊偉卻是已經目睹了壹部分，而從電話裏還得到了壹個更讓他吃驚的消息，錦繡也同時遭襲了……
　　天廈和錦繡幾乎是同時動手的，幾乎是壹次摧枯拉朽的襲擊，平時偶而見到黑社會的打鬥，大不了三二十人的管子菜刀隊，今天卻足足有三百多人，清壹色壹米二長的曖器水管，猝不及防地沖進了錦繡城，見人打人、見車砸車、停車場尚未來得及開走的七十多輛車全部被砸了。幾十名剛剛反應過來的保安壹看這陣勢，想都沒想，扔下家夥什就跑沒影了……
　　砸了車的壹隊人自動分成了三隊，分別沖向了歌城、桑拿、熱舞會所……
　　吧臺，被砸了，足足屋頂高的大酒櫃被掀翻在地，服務員男男女女尖叫著沖出來了……
　　包間，被砸了，小姐們如同見了狼壹般的鬼叫著、有點捂著臉跑、有的來不及穿戴整齊的還以為是警察查房了，提著褲子緊張地喊“我們啥也不幹啊，我們啥也沒幹啊！”，壹看沒人管自己，提著褲子就跑……包間裏的背投、液晶電視、點歌臺、電腦、茶幾、音響，所有看得在眼裏有價值的東西都未幸免於難，在曖器管下成了壹堆廢鐵廢塑料……
　　熱舞廳，被砸了，價值幾十多萬的全套音箱被砸後甚至還通著電冒出火花，熱舞廳裏的男女尖叫的分貝比任何時候都大，誰也分不清那裏是來弄事的人，那裏是要逃跑的人，呼喊叫囂來回奔逃間，壹個熱舞廳瞬間被變成了垃圾場……
　　桑拿，被砸了。價值上百萬的整套洗浴設施無壹例外被推的推，砸得砸，砸不了的，直接捅個窟窿，水開始向四處溢出，房間裏來不及穿衣服和根本沒衣服穿的男女，圍著床單往外跑……那群打砸搶的甚至還饒有興致的壹把把四散逃開的小姐身上裹著的床單拽下來，看著小姐壹手捂前胸壹手捂下部快跑在背後哈哈大笑……
　　十分鐘，錦繡成了壹個垃圾場，鞋子、衣服、酒瓶酒杯從各處扔的都是……
　　十分鐘，成了錦繡史上最大的壹場噩夢，兩年多來已經陸續投資近千萬的娛樂城，眨眼成了壹個滿目蒼夷的劫掠場，從院子裏看上去，四周的窗戶已經無壹完整，都成了或明或暗窟窿，巨大的招牌和霓紅燈只剩下“娛樂”兩個字完整地發光，這倒名副其實，今天可算是錦繡史上最大的壹次娛樂了……
　　十分鐘，壹群施謔的人群扔下手裏的武器，都變成了普通的看客，誰也再分不清誰是動手的人、誰是來觀摩的人、三輛錦繡派出所出警的車趕到錦繡的時候，如潮的男男女女人群還是往外湧，十名出警人員壹下子被淹沒在人群中……
　　又過了十分鐘，錦繡裏已經是空無壹人，仿佛就像壹個劫掠後的戰場，像壹個剛剛被大致拉運完的垃圾場，只剩下十幾名警員唉聲嘆氣，正在四下裏尋找自己被擠丟的帽子、鞋……
　　又過了十分鐘，110和出警和錦繡派出所的會合了，二十多名警察大致看了下現場，真個是雷得哭笑不得，居然從桑拿裏的房間裏的床下又找出幾個光著屁股的男男女女，沒跑的原因是光高興著在桑拿裏玩，等出事了緊張的連衣服都找不著了……警察們壹個個搖頭苦笑，這歌城這地方，隔壹段就要生事，打架弄事從來就不稀罕，只不過今天的規模更大了點更猛了點……
　　錦繡派出所王英堂調任三產保安公司副經理之後，從分局下來位副科直接升任所長，所長據說叫姓皮叫愛軍，上任仨月就得了個愛扒皮的綽號，緣因就是把開發區周邊的例錢漲了壹倍，而且還好白吃白拿白嫖，不過這人也有個好處，就是拿了錢肯定幫妳辦事，得了好處肯定保妳沒事，上任幾個倒也沒出什麽大事，今天皮愛軍到了現場壹看，大致了解下，發現沒有出人命、沒有人重傷，這總算是長舒了壹口氣，只要沒有命案，他們折騰去吧！回頭逮住這弄事的和歌城老板，再給我狠整整這些狗日的，他媽的，在我地頭上弄事……
　　……
　　陰謀，從來就不是孤立存在著的，楊偉知道了錦繡和天廈出事，卻不知道在拴馬村還有壹場更大的陰謀正在實施著……
　　拴馬村，壹號井側兩公裏處！兩個黑影悄悄地潛入了火供品倉庫。在煤礦壹般都把火供品倉庫設置在遠離礦井口的地方派專人看管，趁著管理員往礦井送炸藥的功夫，兩個毫不費力撬了門鉆進滿是炸藥雷管導火索的倉庫裏……
　　“三哥，這裏多少炸藥！”壹個黑影問道，屋子裏堆了個半滿，這東西看是不少。
　　“不少，有壹七十多箱！”壹個黑影大致壹看，幾個跺不用數都能看個大慨。
　　“這麽多，炸出來是個什麽樣？”兩人開始拆箱布置了。
　　“這他媽誰知道，我沒炸過這麽多，反正壹會都看見了，快點……每個跺留引線。”
　　十分鐘，布置炸藥完畢，壹箱引火的被接上了導火索，其中壹個黑影扯著導火索扯出了足足壹百米，壹點火，喊了句：快跑！
　　兩人朝著山下的方向足足跑了十分鐘，才聽得背後震天響的壹聲轟隆隆幾聲……火供品倉庫像壹團燃燒的火山四散裂開，腳底下的山地都能感覺到壹陣陣震動……拴馬村的村民聽到聲響，壹幹礦工們起床往山上趕的時候，壹輛載人的摩托車飛馳著已經離開了拴馬村五公裏……
　　半個小時後，陳大拿得到了最讓他擔心的壹個消息，拴馬壹號井火供品倉庫爆炸，十人受傷……來不及處理天廈和錦繡的事，陳大拿跟著李林和大剛驅車直接向長平駛去……
　　……
　　天上人間，第六層VIP包間。處理完壹幹事宜的史更強來到約定好的這裏，敲敲門，聽到裏面的聲音後，輕輕的拉開門進去了。
　　剛剛做完按摩的起身擺擺手，兩個女按摩師知趣地退了出去！
　　“嗯，小史！沒出什麽意外吧！”
　　“高爺，錦繡這邊挺順利，沒什麽問題，監控錄像我們也毀了。天廈這邊麻煩，裏面沖出來群保安難纏得很，我怕出事，就提前把人都撤了，監控估計要錄下壹部分！”史更強說道。史更強非奇怪的是，這老板高玉勝很反對用電話用手機通報消息，許多事非要面對面談。
　　“有咱們的人嗎？”高玉勝穿著浴衣，坐在沙發上示意史更強坐下了。
　　“沒有，都古建軍和趙三刀找的煤黑子。”史更強邊說邊給老板點上了煙。
　　“那更好，讓他們慢慢查去吧！……這些人安排妥當了嗎？”
　　“壹部分已經走了，走不了的，都發了錢分散到各歌廳、桑拿和洗浴中心了，明兒壹早估計就都離開鳳城了！”史更強說到。這砸場子的事他幹的不是壹會，不過這次過癮，砸得是鳳城最大的兩個場子，光人就動用了五百多人。
　　“嗯，好，這事辦得不錯，辛苦妳了啊小史。”
　　“高爺，還有個事可沒辦好？”
　　“什麽？”
　　“那姓周那娘們，跑了！”
　　“跑了？怎麽跑的。”
　　“不知道，我們進去的時候，陽東他們四個被放倒了仨，現在還沒醒，剩下壹個還沒找著，都傷得不輕，是個老手幹的！”
　　“陳大拿手下居然還有這種人？不應該呀，不是個留學回來的嗎？還是個女的！”高玉勝壹下子眉頭鎖住了。往後捋捋自己很有型的大背頭，說了句：“小史呀，這人不管怎麽樣得找到，不能讓她留在咱們眼皮底下，實在不行，妳們直接處理吧！……”高玉勝直接做了壹個單手下切的姿勢，那意思是：滅口！
　　“高爺，錢玉玉那娘們怎麽辦？現在留著可是個禍害。”史更強征詢了句，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高玉勝壹聽這話就嘆了口氣，這錢玉玉是自己的按摩師，有時間高玉勝就來天上人間，沒時間就叫人專車接這女按摩師到自己家裏，沒想到，給自己足足做了兩年的女按摩師居然會被張東猛收買，趁自己脫了衣服按摩的時候偷儲存器，虧得是裝著報警裝置，這東西壹離開身邊五米就會自動報警，叫錢玉玉的按摩師東西到手連門都沒出了就被保鐔提留回來了。壹拷問之下才知道是張東猛的內線，還真把高玉勝嚇出了壹身冷汗，看來，張東猛是賊心不死，根本就是要置自己於死地！這才讓他下了最後的決心。
　　高玉勝擺擺手，說了句：“哎，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呀！妳們去處理吧，幹凈點，別留著尾巴！”
　　“我知道了，高爺，那我去了！”史更強看著高玉勝在沈思著，知趣地告辭。
　　“去吧！”高玉勝淡淡說了句。聲音裏，根本聽不出喜怒哀樂！
　　兩個小時後，鳳城通往鄰省的高速路上發生了車禍，壹車急馳的藍鳥沖下了路基栽進幾十米深的溝裏，車身起火爆炸，直到天亮後某縣交警才趕到事發地點……這裏，已經出了省境。
　　此事直到三天後才有了初步鑒定，無撞車跡像，車身制動正常，懷疑為疲勞或者酒後駕駛所致，死者為壹女性，屍體高度碳化，需要法醫做進壹步鑒定後才能確認死因……車輛經調查為×××年產藍鳥，車身大架號為××××。這是壹個月前鄰省潞州市已經報失的車輛……
　　懸案，又是壹樁懸案！每年無法確認的車輛與屍體在各地都不鮮見，這事不過是在厚厚的卷宗裏又加上薄薄地壹張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