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損友千裏今到訪

　　上回說到，楊偉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跟老婆弄了不快回頭還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麽辦，在小區門口就遇到了找自己的倆個警察。兩上警察壹問明了，壹左壹右就上來了，看樣是要挾制楊偉了……
　　楊偉的腦子裏壹閃念，卻是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把柄落在公安的手裏，兩個警察看樣是要壹人擰壹條胳膊，這架勢更讓楊偉懷疑得緊，按理說，警察抓人壹般第壹個動作是手伸到背後拎銬子，而現在，卻是大相庭徑……
　　說時遲，那時快，兩警察壹左壹右剛剛握住楊偉的胳膊，卻沒看清楊偉兩條手臂像穿針繞線壹般，輕輕壹個動作，反鎖住了兩個警察的手腕，壹使勁，痛得其中壹位哎喲、哎喲地叫了聲，嘴裏還喊著，小子，妳敢襲警……
　　楊偉卻是不屑地說道：“妳是警察嗎？不亮證件、不持警械，上來就摟人，我怎麽看著像流氓打架呀！說，妳們什麽人……”
　　那高個子嘴卻不軟，罵罵咧咧說了句：“小子，搞偷襲呀？有種放了我們，再來壹把。”
　　“好啊！”楊偉說著，手下子放松了。說放就放，看樣楊偉根本沒把倆人當成長敵人。
　　兩警察卻是沒料到這茬，壹下子楞了，剛起身站穩了，兩人壹對視好像是心有靈犀，又是同時出手了。
　　高個子的單臂回環，勒向楊偉的脖子。
　　低個子的撞向楊偉的小腹。
　　這下楊偉確定了，這確實是警察，而且是警察慣用的抓人招數。勒脖子抱腰往地上撲，這是警察擒拿中最直接卻是最有效的壹招，兩人壹壓死了妳就完蛋了。如果對付自流氓混混還湊和，不過要在楊偉眼裏，這辦法就倆字：忒蠢。
　　電光火石的當會，楊偉的手臂仿佛長了眼睛壹般，壹前壹後，壹下壹上，如同二龍探珠伸進倆人的空檔，兩警察還是沒反應過來，壹瞬間覺得脖子壹緊，雙雙被壹只大手鎖喉了……
　　鎖喉了楊偉可不敢下重手了，手壹輕又放了人了，兩警察被捏了壹家夥，這面紅耳赤，再出手就沒章法，揮著拳頭惱羞成怒就要沖上來，沒成想這下盤又空了，楊偉卻是瞅準了空檔，輕輕松松壹腳踹到了高個子警察的胯上，那人骨碌碌吃力不住滾地上了……那個低個子剛握緊了拳頭，卻看楊偉眼瞪著，反倒僵在空中，不敢下手了……
　　壹個照面被制三次，兩警察再蠢也知道遇上高手了，就見這高手瞪著的眼瞬間笑了，伸出手來朝著地上的警察。那警察悻悻給了楊偉壹只手，任由楊偉把他拉起來。
　　楊偉更確實了，這兩個警察雖然動手，卻是沒有惡意。
　　“兩位。”楊偉沒好氣地說了句：“我肯定不是犯案子了，要不妳們真家夥早招呼上了，既然不是有案子，那說明來意吧！別再動手，傷人咱們自家人可不好說了。”
　　當時不是有案子了，有案子的話，這警察怕是和螞蟥壹般，成群結隊就咬上來了，想跑都沒機會。
　　兩警察對視壹眼，壹個高個子苦笑著，伸著右手，指指不遠處的警車說句：“有人找妳，吹噓妳神勇無敵，我們哥倆不服氣就試試妳這身手，沒成想還真遇上高手了！”
　　“呵……找我？誰呀？”楊偉笑笑，不解地回過頭。
　　壹看、壹看，頓時是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
　　只見警車裏，走下來壹位相貌堂堂的大漢，壹米八零出頭的大個，中分式漢奸頭油光可鑒、壹身筆挺的阿瑪尼，腳蹬棕色的休閑鞋，肚子微微凸出顯示出了身份的不凡，人看得是氣派無比、臉笑得是桃花盛開、話說得是親熱無比，那壹句聽得倆警察也肉麻：楊偉，我想死妳了！
　　卻不是那貧嘴林國慶是誰！
　　楊偉壹下子明白了，這貨色八成又唆導著倆警察來跟自己鬥呢！這林國慶現在楊偉還真有幾分怕了，那張貧嘴能把活死貧死、死人說活。
　　兩警察笑著，看樣兩人的交情確實不淺，楊偉苦著臉抓抓後腦，壹個感覺，頭疼！
　　那林國慶笑著迎了上來，要來個擁抱的動作，卻被楊偉躲過了，壹看沒抱著，老林這話來了：“嗨嗨，裝什麽孫子呢，又不是絕世大美女，來，抱壹個！”
　　楊偉躲過了林國慶的擁抱，卻是回頭雙手合十，給兩位警察賠不是，不叠地說：“對不起了，您二位可別信這貨色，少跟他打交道，這貨這張嘴是男的女的都能拐賣了，哥們我就是被他害苦了。”
　　兩警察笑笑，不發表意見。
　　那林國慶卻是嘴壹撇，說什麽呢？這是我大連的壹鐵哥們的哥們的部下，沒有他們我還找不著妳呢？嘿，我說妳小子可以呀，在這兒買房子，整個壹資產階級啊！
　　楊偉不理會林國慶了，邁步往自己家裏走，那林國慶卻是不依不饒，回頭安撫兩警察，您二位慢走，回頭我登門道謝啊！
　　壹說完，趕緊追著楊偉上來了。楊偉遠遠地聽著“林少，別客氣……！”
　　楊偉不用回頭都知道林國慶追著來了，壹回頭看著林國慶說道：“老林，我說妳煩不煩呀！我遇著妳就夠背了，這怎麽大老遠跑大連又來了，是不是妳不看著我咽氣妳就不舒服的慌。”
　　這就再生氣也和林國慶生不起氣來，這貨純粹壹二皮臉，罵罵不過，打打不跑，遇上這人才是楊偉最頭疼的。不過壹看確是沒什麽危險，楊偉也倒放下心來了。
　　“嘿，妳小子怎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後天國慶節，我巴巴幾千裏地來給妳道喜來了，妳這見面怎麽這得性？我還準備給妳上大禮呢啊！”林國慶笑吟吟地跟在背後，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壹般。
　　“哎，我說我運氣怎麽越來越背，敢情妳掂記著我呀？還結婚，結婚個屁！”楊偉心裏壹跳，難得現在還有這麽人爛人掂記著自己，感動之余這嘴裏卻是不饒人。
　　“喲喲，不是吧，我說大兄弟，媳婦跟人跑了！”林國慶大驚失色。
　　楊偉恨恨罵了句：“妳媳婦才跟人跑了呢！”
　　林國慶壹聽笑了：“我還沒結婚呢，我鉆石王老五！呵……那媳婦沒跑，妳生個毛氣呀！”
　　“我不生氣！”楊偉邊開門邊回頭看看笑吟吟的林國慶，加了句：“我是見了妳來氣！”
　　……
　　兩人說著就鬥上嘴了，不過鬥嘴歸鬥嘴，人大老遠來看朋友，楊偉這心裏到底還是高興的，何況自己的朋友裏，還真沒有幾個好貨色，多他壹個不多，少他壹個不少。把林國慶讓進家裏，這貨先是對房子大贊壹番，饒有興致地看來看去，看著楊偉忙活著做飯了，居然和楊偉壹起摘菜洗菜要做飯，楊偉壹看這出手，八成是沒有下了廚房，剝蒜都剝不幹凈、刮茄子皮差點割了手，這楊偉沒好氣地打發他去買酒，大咧咧說道，得得，老婆不搭理我了，得，咱倆來個壹醉方休。
　　那老林壹聽，楞了下神，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等林國慶買酒回來，手腳麻利地楊偉早把四菜壹湯擺著上桌了，醋溜瓜片、蔥爆肉絲、紅燒茄外加壹個拍黃瓜和雞蛋湯，淡淡地散出了香氣，老林壹聞就贊了個：好手藝，比我第二任前妻的手藝還要好！來，嘗嘗，說著是先提筷子吃上了，壹吃更是贊口不絕，邊吃邊調笑道，楊偉，妳丫要不是個男的、要不是長這麽黑這麽影響市容，就憑這幾樣菜，我得把妳娶回去，哈……哈……
　　楊偉笑著不答，給老林盛了飯，拉了椅子自己坐下了，壹人斟了壹大杯，隨意開喝了，看著老林饒有興致的吃著，楊偉好笑道：“老林，妳丫北京貝勒爺府上的是不是弄饑荒了，至於嗎，還吃得這個津津有味。這山野小菜，還入得妳的口味？”
　　“嗯，好吃……這蔥爆肉絲好吃……說什麽呢？我這可了勁地吃，是給妳面子。別人請我還未必去呢。”老林說著，又是挾了壹筷子，不客氣地塞自己嘴裏了。很拽地樣子，好像還真是給妳楊偉莫大的面子。
　　“小米呢？怎麽不把人帶上？”楊偉邊吃邊問，現在楊偉這吃相，反倒比老林還文雅。
　　“切，老爺們有自個的事，妳以為誰都跟妳樣，拴在女人的褲腰帶上不肯下來。哥哥我是拿得起放得下。”老林道。
　　“嘿嘿……我白給妳做的吃了是不是？居然連妳也敢數落我。”楊偉看著老林，瞪著眼。
　　“哈……哈……口誤，口誤！”老林說著，悶了口二鍋頭，臉上表情豐富地抽動了抽動，仿佛是感受烈酒的辣勁，放下杯子，又拿起筷子了，邊吃還邊說著：“楊偉呀，難為妳了啊，心情不好，還難為妳為哥哥我做了這麽好吃的菜，我是我吃過得最好吃的菜了，比那王府井的家宴壹點不次。這說明妳還是很看重哥哥我的。”
　　這自吹自擂自我得意的話壹下子把楊偉逗笑了，楊偉看著老林吃著卻是接了句：“妳別自我感覺良好啊，這菜是最差的了，要吃過我們老家的十大碗，我怕妳連自己的舌頭也找不著了。”
　　“嗯，聽說過，我在鳳城吃過，我去過！不過沒妳說得那麽好，特色倒是有點。”
　　“商業化了，做假了唄！……哎，不對呀，嘿，妳去過鳳城？……嘿，妳壹北京的，怎麽會去鳳城？”楊偉罵了句。
　　“喲，鳳城現在名聲多大，今年整頓小煤礦壹完，煤價飛漲，妳們老家全省的大大小小煤礦都在整合，我們幾個哥們在那兒參股了，現在好多浙江、江蘇和河北好些個趁錢的大戶都把眼光放煤上了。哥哥我也不能落後不是。”林國慶說道。
　　“喲，老林，妳找我是不是動機不純，我可提前告訴妳，我和煤礦壹點關系都沒有。而且，我不是鳳城人。……妳不會以為我也煤老板吧？”楊偉道，壹提出鳳城、壹提到煤礦，楊偉的心裏壹緊，還以為老林這貨有什麽想法。
　　那林國慶卻是不置可否，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妳不說我還看不出來，那煤老板什麽派頭，出門坐的是悍馬、喝酒上的是人頭馬、進城嫖的是大洋馬，外頭養著二奶三奶七八個小媽！辦個喜事請得都是央視的大腕捧場，那幫孫子，直接拿悍馬車拉現金消費，玩得比京城的大爺們壹點不差，這派頭妳裝不出來的。”
　　“那妳找我，就為來道喜？妳不像個這麽重感情人呀？再說，咱們倆也沒什麽感情呀？”楊偉笑道。
　　“哈……哈……妳看妳看，咱們倆怎麽會沒感情嘛，老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咱們壹飛機上亂轉悠了這麽長時候，又在壹號子裏蹲了好幾個小時，誰說沒感情，還有緣份呢？好幾輩子才修來的緣吶！……這次我還真是給妳送錢來了。”老林喝著，爽郎地笑著，這多少也有點感染楊偉了，楊偉暗下覺得，這人倒也有幾個豪氣。
　　“算算，我不能聽妳說話，不問妳了。跟我還緣份，妳都不嫌肉麻。送錢就更扯淡了，妳自個把禮錢留著，我現在結婚還沒準有譜沒譜。”楊偉好氣又好笑了打斷了。
　　這次吃了盡興，喝得卻是不多，兩人壹瓶見底，略有酒意的老林喝足了，吃好了，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楊偉刷鍋洗碗，征詢似地問了句：“楊偉，妳和韓雪怎麽了，還真問題了？不是因為那事吧？”
　　“妳都好意思說……哎，壹言難盡呀……”楊偉現在和韓雪吵壹通，看看這挽回好像已經是無望，反倒是輕松了，難得地有這麽個損友關心，前前後後這事，斷斷續續地說了遍，老林難得地沒發表意見，成了壹個忠實的聽眾。從廚房到衛生間、從衛生間到客廳，等到楊偉收拾完，這個戀愛故事也說了個差不多了。
　　“楊偉呀？哥跟妳說壹句話，不知道妳聽得進去不？”老林正色說道：“以我離婚兩次的經歷勸妳壹句。說好了，妳要罵人、妳要不聽，拉倒，我閉嘴不說了……”
　　“講講……”楊偉雙手合十，現在倒真想聽聽老林的意見了。
　　老林正正身子，很正色地說道：“俗話說呀，這養女人如養狗呀！……家徒四壁窮得叮當響的時候，這狗和主人的感情是甭鐵，形影不離；家財萬貫的時候，沒有憂患不愁吃喝了，反倒沒有這份感情了。倆口子這類事可多得去了，要我說呀，妳這想法就不對，男人怎麽能把什麽事都放下，就回來伺候老婆，妳丫挺英雄的壹個大男人嘛，怎麽著就成了窩裏紮了……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嘛！沒有了事業，妳這男人就稱不上個男人了。”
　　“哎呀，我知道，我不是不想擱外頭混了嗎，沒意思，風風雨雨這麽多年，我都累了煩了，就想好好過日子成個家，抱個胖小子。”楊偉苦著臉說道，這麽點理想仿佛都是奢望。
　　“不對，不對，錯得離譜了。別說哥哥我埋汰妳啊，這壹撇壹捺寫個人字，可要做人是壹輩子的事。首先妳是自然中的人，有需求、有欲望，就跟禽獸壹樣！然後妳是家庭裏人的，當孫子、當兒子、當老公、當爹當老爺子壹路就當下去了；最後壹個最關鍵啊，除了這兩種，還得是社會上的人，做為男人，妳得有點地位、有點聲望、有點事業，這才能充實點啊，妳說妳呀，白天圍著鍋碗爐竈幹、晚上抱著老婆幹，這就是天仙也有煩的時候，就是美女也有審美疲勞的時候，何況，現在妳丫幹都幹不上了。”老林笑著說道。
　　“倒是這個理啊！不過，我什麽都不會幹呀？”楊偉想想，倒有幾分歪理。
　　“沒說妳遇貴人嗎？哥不專程教妳來了。……哎，楊偉，妳小子跟我交往這麽長時候了，怎麽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人，就這麽糊裏糊塗把我請家裏來了。”林國慶仿佛是抓住契機了，臉帶微笑地說道。
　　“什麽人？爛人唄，能是什麽人？”楊偉不屑地說了句。看看林國慶，八成就是首都裏那家吃飽了沒事而且有倆錢的有閑階級，這號人統稱爛人！
　　“哈……哈……對，要說我還真是他娘的爛人！”林國慶壹下子笑了。笑笑說道：“不過，我這爛人卻是來給妳這個爛人白送錢送事業來了，妳要不要？”
　　“打住啊！”楊偉做了個姿勢，說道：“我現在可是良民啊，別想著唆導我殺人放火打架弄事！”
　　要以楊偉看，八成林國慶看自己在法國露了壹手，要培養打手了這才千裏迢迢來大連。
　　林國慶卻是壹下子笑了：“哎喲餵，我怎麽沒發現，妳小子還是黑社會出身啊，敢情以前常幹這個？……妳怎麽知道我就是找妳幹這個呢？”
　　“那妳找我幹什麽？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還真不會？”楊偉兩手壹攤，表示妳找我幹什麽我也愛莫能助了。
　　“咂咂，不要誤會，我林國慶根正苗紅，三代貧農，現在還是黨員身份，我怎麽會拉妳幹黑事涅，好事，絕對好事，我來幫妳實現妳的理想和抱負來了，小子，妳真遇上貴人了。”老林神神叨叨地笑著。
　　“前兩天還貝勒爺嘛，怎麽又成貧農了，還貴人，我操，妳怎麽不說妳是人妖呢……”楊偉看老林八成又大舌頭了，沒好氣地說道。楊偉沒把這話當回事。
　　“別打茬，咱們談理想抱負呢！我就問妳壹句，妳的理想是什麽？”林國慶看楊偉楞著，自言自語說下去了：“……是不是妳跟我說過的，在茫茫的太行山上，遠看是壹朵朵白雲，近看是壹群大綿羊。”
　　老林做了個誇張的姿勢，手舞足蹈地和楊偉講著。最後定格了，指著楊偉嘴裏吐了兩個字：放羊！
　　“是啊，沒錯呀！”楊偉壹楞神，確實如此呀。放羊在楊偉心裏怕是壹個遙遠的夢，更多的是對鄉村生活的那種向往。楊偉在說自己這個理想的時候，卻是毫不矯情，也許，能知道他心裏想什麽的，只有他自己了。
　　林國慶壹下子抓住話頭了，如逢知已如遇良友的表情，拉著楊偉的手說道：“我就是幫妳實現這個理想來了！”
　　楊偉壹下子怔住了，想了想搖搖頭，八成這貨色拿自己開涮來了，恨恨地罵了句。
　　“我呸，妳他娘個爛人，敢情巴巴從北京跑大連，來逗我玩來了！我他媽四歲就上山，要放羊還用妳教？”
　　老林不叠地抹抹臉，好似在抹楊偉的唾沫星子，不過卻顧不上說這茬，壹副誌在必得的表情，開口了，楊偉越聽越驚訝，難不成這北京人都瘋了，怎麽會想起放羊來了，這放羊壹下子到了林國慶的嘴裏，仿佛是利國利民利已的大好事……楊偉第壹次聽到，自己的理想原來如此地偉大。
　　老話說，京油子衛嘴子，這個北京老油條，又來忽悠楊偉幹什麽呢？楊偉，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