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對不起！我是臥底！

　　“小玲！阿玲！表姐妳不要死啊！”
　　黃四郎搖晃黃小玲的身子，企圖喚醒她的這位人生導師。
　　“那年若不是妳帶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成為壹個男人。”
　　啪！
　　清脆的壹耳光扇到黃四郎的老臉上，玉手垂下，黃小玲睜開眼，虛弱地說道：“不就借了妳壹張黃碟嗎？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妳趕緊給我滾，那條瘋狗說不定，很快就會追上來。”
　　生命如斷線風箏的黃小玲試圖推開黃四郎。
　　“不，”黃四郎搖頭，“我不能在這裏拋下妳，我還要撮合妳和老陳，讓他做我表姐夫，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妳。”
　　黃小玲感覺壹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唉！四郎，妳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經歷這麽多事情，還像個小孩壹樣。”
　　“老陳是個不錯的人，那幾年，沒有遇到他的話我早死在街頭了。表姐妳放心，若是老陳也出了事，我就給妳倆配段陰婚，合葬在壹塊，讓妳們...”
　　“妳最好給我滾！不然，我現在就想帶妳走。”
　　“我還想多活幾年，那我走了啊表姐，等事情平息我再過來給妳收屍。”
　　黃四郎起身後就往漆黑的通道深處走去。
　　“等等！”黃小玲叫住了他，“如果可以在我死後，把我葬在竹林那裏，就放在那家夥身邊。”
　　“那家夥？誰啊？”
　　“胡駿...”
　　……
　　“額頭中彈居然沒有立即死去，看來那枚子彈，僥幸避開了大腦重要區域。”
　　等在前面的黃嚴生在得知去告別的黃四郎說黃小玲還沒死後也是有幾分意外。
　　“那不是說小玲還有救？”
　　黃四郎壹臉喜色。
　　“有救？我們現在的處境，拿什麽去救她？要是現在去通知那些白大褂醫療研究員我們的位置，不是給約瑟那家夥，找到我們的機會嗎？靜等壹切落幕，姜嶽帶人回來控制局面之後，妳再去做善後的事情。”
　　“呃...”
　　黃四郎顯然有幾分猶豫。
　　但黃嚴生已經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前走去，婦人之仁只會讓壹切努力功虧壹簣，如果必要他願意犧牲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趕緊跟上！如果妳不是我的親外甥，我早就...”
　　黃嚴生語氣裏也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明白了！”
　　兩人壹路急走，總算是，打開暗門進入安全屋內。
　　“總算...”
　　剛欲松口氣的黃嚴生臉色壹僵。
　　後面跟進來的黃四郎看清屋內的人後則滿臉驚喜：“老陳！妳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興奮的黃四郎撲過去緊緊抱住我。
　　“妳不知道剛才那張佑林闖進我和老舅躲藏的密室時候我心都懸到嗓子眼，小玲也被那瘋狗給打了壹槍，現在還沒死，如果我們及時壹點，說不定還能救她壹命。”
　　黃四郎拉著我的手想帶我返回。
　　旁邊的黃嚴生則冷冷盯著我：“陳安！妳怎麽知道，我會逃到這裏？”
　　“這裏是虎主女兒最後躲藏的地方，我猜妳們無處可躲的時候，肯定會跑來這個地方。只要把門關上，這裏的安全級別，即便放上足量的tnt，也很難突破外層加厚的特殊合金材料層的防線，再說，妳們弄壞了毒氣設備，地下園區裏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這個與外界相對隔絕的地方。”
　　我嗓音清冷地解釋道。
　　壹邊還給自己點上煙，並把耳朵上，掛著的那桿煙遞給黃四郎。
　　“都這個時候了談這些做什麽？”
　　黃四郎顯然有點著急。
　　“上面如何？”
　　旁邊沈得住氣的黃嚴生見我吞雲吐霧，表情也相對蕭索落寞，心中也是警鈴大作。
　　“如妳所願！秦先生死了，姜嶽接管壹切，很快他就會趕來這裏。”
　　“那就好！”黃嚴生點了點頭，忽然問：“妳是怎麽知道密碼的？我上次讓妳進來這裏後，便讓四郎修改密碼，按道理來說，妳不應該進得來這個地方，何況，毒氣泄露妳又沒穿戴防護服，怎麽可能平安走到這裏。”
　　“...”
　　我深深抽了壹口煙，迷惘的眼神裏，難得浮現幾分光亮。
　　看向眼前的逼到死角而警惕異常的黃嚴生，拍了拍身邊的黃四郎，戲謔的口吻說道：“都到了這壹步妳還不明白嗎？這壹切，都是為妳安排好的局。”
　　自從黃嚴生開口後便沈默的黃四郎這時轉過身來陰惻惻地笑道：“老舅啊！對不起，我背叛了妳。”
　　“妳！”
　　黃嚴生雙眼瞪得滾圓。
　　“為什麽？背叛我對妳有什麽好處，我們明明馬上就能掌控園區，妳也會因...”
　　“那都是妳壹廂情願！”黃四郎揉著下巴打斷了黃嚴生後面的話。“妳真以為我是個容易被妳控制的白癡？妳想做的事情，老陳都已經告訴我。妳之所以做這麽多事情，只不過，是想讓那個組織妥協，他們手上有很多關於生命延續的研究。”
　　“活到這個年紀的妳，對死亡充滿恐懼，沒有後代寄托意誌的妳，想做的是將自己的生命延續。妳認識兩任約瑟，更在掌控園區之後知道他延續生命的方法之壹，是通過克隆自己，更替零件延長身體使用壽命。當然這壹切還不至於讓我背叛妳，直到，老陳給我解釋了約瑟身上真正的隱秘。註1
　　最新的技術，可以利用al，制造壹個最接近本體的電子形象，然後把遭遇的事情記錄下來，新培育的克隆體，則在學習的途中逐漸模仿，直到這張白紙拓印上原主的影子，成為個人意誌的延續載體，妳希望獲得這項技術的使用權限，等到自己未來選擇冰封之後，還能有百分百值得信賴的人，為了妳的事情全心全意奔走。就像約瑟的本體，如今也冰封低溫保存在某處，這些克隆體的使命之壹，就是開發出換腦技術，能夠實現真正的復活。”
　　望著並肩站在壹塊的黃四郎和我，這壹刻，黃嚴生總算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這壹切都是他告訴妳的？”
　　“老陳給我指出明路，與其成為組織的傀儡，為什麽不嘗試把園區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不像妳已經年老只想茍命，對我來說，瀟灑過完剩下的日子才足夠重要。按照計劃，老刑已經領著那幫老緬軍入主園區，我們會借助軍閥，讓這片園區，成為只受我們掌控的樂園。”
　　黃四郎選擇跟老舅徹底攤牌，他沒法接受的是，老舅壹直以來的欺騙。等他死後園區也不會交到自己手上，畢竟，自己什麽德性他照照鏡子就清楚，就算有他支持，背後的組織也絕不會，把園區交給他。
　　所有的許諾都很虛假！
　　直到聽到我告訴他的計劃，將計就計，等二人撕得最狠的時候壹舉肅清。
　　這樣壹來！
　　那個組織也反應不過來，畢竟，這裏發生的事情，無論是秦先生還是黃嚴生，都有意掩藏規避他們的視聽。
　　投靠軍閥在這片土地做自己的主人，組織的手再長，也沒法在明面上伸到這裏來。
　　何況！
　　本意就是掌控之後再談合作，這裏有這麽多的研究資料，他們不可能會選擇撕破臉皮。
　　“算計得好啊！”
　　黃嚴生搖著頭怒瞪我。
　　我沒有理會他的憤怒，冰冷地開口：“妳們這批老頭的故事已經結束，園區未來終將屬於我們這些年輕人。”
　　叼著煙緩緩起身，黑黝黝的槍口對準，火花迸發，子彈掀起血花四濺。
　　“啊～”
　　……
　　“殺戮未曾停止！”
　　小野望著被血色籠罩的園區，無力地垂下手中的筆，乏力籠罩在她的臉上。
　　園區的黑暗未曾因她的出現少去分毫。
　　老緬軍的入主園區更是讓這場內鬥血腥加劇，癱瘓的地上地下兩個園區，現在都如同躺在床上酥麻的女人，面對強勢的入侵毫無反抗之力。
　　“他設計這麽多就是為了這壹刻嗎？”小野臉上露出自嘲之色。“最不該忽略的人就是這個繃帶男老刑，陳安吸引了所有人註意力，讓人忽略掉園區真正的另壹股威脅，其實，就是這個背靠軍閥，卻表現得異常安穩的家夥。”
　　旁邊的高敬婷似乎也聽出了什麽，笑道：“看來我的男人還是蠻厲害的，園區的這片天要換了！”
　　“妳真以為故事到此結束了嗎？”小野轉過來認真地問。
　　“什麽意思？”高敬婷壹時間拿捏不準。
　　“我們都被騙了！”
　　……
　　“老舅別跑了！安心去死吧！等妳下去之後，我會給妳燒幾個美女下去陪妳。”
　　慌不擇路亂逃的黃嚴生，頂著槍傷的劇痛，從黝黑的豎井中爬了出來。
　　眼前密室中間的那道光仿佛成了他的救贖。
　　“我不會死的！我絕不能倒下！我...”
　　身下壹連串的血花滴落，步履蹣跚，猶如油盡燈枯時搖曳的黃豆火苗。
　　“妳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我和黃四郎隨後在升起的王座上出現。
　　懷抱黃小玲的黃四郎搖了搖頭：“可惜啊！小玲姐死了，否則，就能實現以前的承諾，為妳倆搭媒引線，咱倆也能成為壹家人。”
　　黃四郎嘆了口氣把黃小玲屍體放到已經倒下的黃嚴生身邊，擡頭，刺眼的天井光柱照得他眼睛刺痛。
　　“壹切都結束了吧？”
　　“...”
　　揉著眼睛的黃四郎追問，我卻並沒有回答，默默走到他身後，嘴裏的煙也已經燒到末尾。
　　“兄弟需要借個火嗎？”
　　熟悉的開場白仿佛跨越了時光，初次相遇時，我也是這麽問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黃四郎。
　　“呃...”
　　黃四郎身子壹顫，進而笑道：“兄弟！我們不至於走到這壹步吧？我壹直都很信賴妳，哪怕是讓我背叛老舅，我也未曾有過半點猶豫。”
　　我沒有回答他的質問，而是看著他耳邊掛著的煙，再次問道：“兄弟！需要...借個火嗎？”
　　聲音裏充滿刀絞般的不忍，黃四郎顫巍巍地扭過頭，黑黝黝的槍口適時對準他的額頭。
　　望著我失去血色的臉，黃四郎深吸壹口氣，怔怔地問道：“為什麽？”
　　最後的煙已經燒到煙蒂，深吸最後壹口煙後，我隨槍響開口：“對不起！我才是臥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