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那就打

　　整個地宮空曠無比，只有在正中位置修建了壹座祭壇。這祭壇上有幾百具屍體，穿著特殊的道袍，只剩下枯骨卻依然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可以推測的出來，當時的他們在祭拜的時候有多虔誠。
　　談山色走上祭壇的那壹刻，祭壇上的石頭柱子隨即亮了起來，壹道光束直沖上去。屋頂上密密麻麻的紫水晶也都亮了起來，宛若銀河。所有的星辰形成了無數個星雲，而無數個星雲又形成了壹個巨大的星雲。
　　在這個巨大星雲的正中是壹顆很不壹樣的紫水晶，天然的六芒星圖案，足有三米大小。安爭對這種紫水晶已經有些熟悉了，可還是第壹次見到這麽大的壹塊。以往見到的紫水晶，不管是拼接成了水晶壁還是滿天星辰模樣，最大的不過幾十厘米，尋常的也就拳頭大小。
　　那顆巨大的紫水晶裏仿佛出現了壹只眼睛，陰冷的看著安爭他們。
　　“妳們壹無所知。”
　　談山色走到祭壇正中，手撫摸著那根石頭柱子，語氣有些傷感地說道：“這些人，背棄了我。”
　　他掃了安爭他們壹眼後繼續說道：“我最初以為他們修建這座祭壇是為了將我召喚回來，將我從那無法脫身的時間桎梏之中拉出來。看到這祭壇我才知道，他們是想殺了我……或是，將我永久的封閉起來。如果再給他們壹點時間，或許他們真的做到了。”
　　安爭他們聽到這句話，每個人心裏都無比的震撼。
　　殺了談山色？
　　談山色就是那個無臉怪人的分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安爭之前的推測就進壹步證實了……無臉怪人，就是騎青牛西出函谷關的道祖。又或者，根本不是道祖壹個人，而是當初先秦時代的那些絕世強者組成的壹個什麽聯盟。想想吧，當初那背劍掃六合的千古壹帝，那壹劍殺四十萬修行者的戰神，那縱橫開闔的造器師祖師。
　　這些人若是聯合起來，別說三仙帝，就算是把整個人修行界的力量都集中起來歸於壹人之身，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為什麽？”
　　安爭問。
　　“如果妳是那人的分身，那麽妳真的忍心？天下修行，始於道宗。妳這樣做，豈不是毀掉自己開創的壹切？”
　　“毀掉？”
　　談山色冷哼了壹聲：“萬物歸元……妳們已經走上了歧途，讓壹切從心開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神當初創造了人，絕對沒有想到人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妳們不要說自己沒做過什麽錯事，從不做錯事的人根本不存在。”
　　“這就是把人滅絕的理由？”
　　“是！”
　　談山色擡起手指著安爭他們：“妳們見到的太少了，就算妳們現在的實力已經到達了人間界修行者的巔峰階段，但妳們依然被局限在這個世界之中。若是妳們去看看另外的世界，妳們就會知道人才是宇宙的毒瘤。妳們沒有見過，那些人做了些什麽事……為了私利，他們連給孩子做的食物都要添加毒素。同樣是為了牟利，他們將有毒的水送進河流之中。那樣的世界，我們已經滅掉了很多個。”
　　杜瘦瘦不服的喊了壹句：“哪個世界不好妳就滅掉哪個世界，那麽這個世界呢？”
　　“這個世界也壹樣！”
　　談山色激動起來：“這個世界的人和別的世界的人有什麽區別？黑心的商人什麽都做，為了壹己私利就可以屠城滅地的人難道還少嗎？物種是平等的，人對其他物種做了些什麽？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些生靈，有多少已經被人屠戮殆盡？”
　　他看向安爭，伸出手：“加入我們，我知道妳想做的和我們想做的其實是壹樣的。妳追求公平公正，追求沒有邪惡的完美世界，妳想創造出完美的秩序，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恨透了這個世界上人的邪惡和自私。我不殺妳，壹次次的不殺妳，除了其他原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知道妳和我們是壹樣的人。”
　　“不壹樣。”
　　安爭搖頭：“我從來沒有想過滅絕什麽。”
　　談山色壹擺手：“婦人之仁！當妳達到我們的修為之後將會永生，妳就會不由自主的有壹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妳會覺得，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才是自己最應該做的事。局限於壹個世界的公平太低了，而且妳也根本做不到。哪怕妳自己，妳身邊的人都能做到無私公正，妳手下人人都能？妳最多，也就是創造出壹個看起來還算有秩序的世界罷了。”
　　安爭還是搖頭：“妳太偏激了。”
　　“不偏激的人，不可能達到我們這樣的修為境界。”
　　談山色舒了壹口氣：“我還是希望妳認真考慮，加入我們。我代表其他人給妳壹個允諾，只要妳答應加入我們，我們將妳的實力迅速的提升起來，成為至尊。”
　　安爭：“我想成為至尊級別的強者，是因為我想守護所有我在乎的人，我在乎的世界，而不是毀滅什麽。”
　　陳少白怒道：“妳們修為強大，就有滅絕被人的權利？！”
　　“是的，我們有。”
　　談山色的回答斬釘截鐵：“實力達到這個境界之後，我們就有左右別人生死的權利。”
　　陳少白張了張嘴，壹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辯駁。
　　談山色在祭壇上坐下來，臉色逐漸恢復平靜：“當初妳們聯手以錯亂時間的代價擋住了我，但妳真的以為妳作對了？因為時間的錯亂而死去的人，難道還少了？別擺出來壹副正直正義的姿態，妳們喝的人血壹點都不少。就算妳們擋住了我，當我的朋友們巡遊宇宙歸來，妳們還能擋得住嗎？”
　　“試試吧。”
　　安爭的回答，壹樣的簡單。
　　“執迷不悟。”
　　談山色嘆了口氣：“我給妳們機會了……我曾經想過維護這個世界，比妳們做的還要多的多。我曾經想過改變這個世界，比妳們做的還是多的多。我以為，教育可以讓人的素質得到提升，我寫了很多書，教了很多弟子，希望可以規勸所有人，能讓更多人感悟。但是，我沒有做到。”
　　“我的壹個朋友，以為靠醫術可以改變世人，他窮極壹生想通過藥石之術將人的體質改變，他認為自己壹定能成功，把每個人都變成善者。可是後來他才絕望的發現，改變人的體質太簡單了，但是改變人的思想根本不可能。”
　　談山色指了指腦袋：“思想這種東西，人最復雜。”
　　他指了指安爭：“妳還覺得自己維護的是正義的。”
　　安爭搖頭：“無關正義，我要維護的，是包括我自己的在內的每壹個應該存在的生命。”
　　“說的多麽無私啊，多麽偉大。”
　　談山色指著那些跪在那已經成為枯骨的道宗弟子：“他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應該和妳想的壹樣。”
　　“妳已經不是道祖了。”
　　安爭道：“早已經不是了。”
　　“我本來就不是。”
　　談山色道：“妳們認為的道祖，只是我的壹個身份而已。或者說，是我壹個分身。我化身萬千，在每個世界有不同的角色。道祖的角色，在這個世界裏的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他站起來：“最後給妳壹次機會，加入我們。”
　　“不。”
　　安爭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那就死吧。”
　　談山色舒展了壹下雙臂：“和妳明爭暗鬥了這麽久，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這壹切早就該有個了結了，只是我才覺悟，而妳還沒有。”
　　他擡起雙手往上壹托，那些跪著的屍體忽然之間全都站了起來。
　　“根骨裏有我留下的東西，死了也壹樣可以為我所用。”
　　“妳無恥。”
　　安爭臉色壹變。
　　那些道宗弟子的屍體站了起來，轉身“看向”安爭他們，然後從祭壇上壹個壹個的走了下來。這壹刻，每個人心裏都不覺得有什麽恐怖，只覺得悲傷。
　　“這裏和我無關了。”
　　顧仙君轉身就走：“妳們鬥妳們的。”
　　那朵巨大的花朵漂浮在她背後，她迅速的朝著出口方向掠了出去。
　　叮的壹聲，壹柄長劍從外面飛進來，戳在顧仙君腳邊，顧仙君的身子硬生生的停住。只差分毫，她就會被這柄長劍貫穿胸口。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看著那柄還在顫抖著的長劍心有余悸。那劍很普通，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卻來的毫無征兆毫無聲息。
　　貂媛從出口方向落下來，在她身邊漂浮著很多很多劍。
　　她最擅長的，便是劍舞。
　　道宗弟子的枯骨開始分散，將所有人都包圍起來，看起來隨意的移動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形成了壹個陣法。他們組成了壹個八卦陣，移動著的八卦者，看不出生死門，也看不到出去的希望。
　　“這不是最後壹戰，也可能是最後壹戰。”
　　猴子長長的舒出壹口氣，將鐵棒握緊：“這壹架打的很不爽，就算是最終打出去了也不爽。我不想傷害那些遺骸，但是現在看起來沒有別的辦法了。”
　　安爭也握緊了八倍黑重尺，點了點頭：“那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