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本王以前只是渣了壹點

　　累了壹天，賈平安也沒見到大長腿，疲憊的準備躺下。
　　吱呀！
　　門被人推開了，壹股子夜風吹了進來。
　　門外，沈丘神色冰冷。
　　“妳身後若是帶著霧氣，說妳是鬼沒人不信。”
　　賈平安覺得這貨多半是被割淡後心裏扭曲了。
　　沈丘飄然進來，冷冷的道：“今日蕭淑妃去陛下那裏請罪，陛下突然提及柳奭，蕭淑妃面色劇變，只是叩首。”
　　這個女人啊！
　　“我壹直以為她是個跋扈卻簡單的女人。”
　　我被騙了！
　　賈平安壹直覺得自己是老司機，但在李治那裏栽過，在阿姐那裏就不消說了，可沒想到竟然蕭淑妃也能讓他打眼。
　　沈丘輕輕按壓了壹下額際的頭發，覺得有些松散了，不禁微微蹙眉。
　　“妳這是自作聰明。”他輕蔑的道：“蕭淑妃能和皇後爭鬥多年而戰而勝之，得了陛下的專寵，妳以為就是靠著跋扈？愚不可及。”
　　“我只是帶著善意去看這個世間。”賈平安反唇相譏，“而妳，妳看世間都是灰色的，妳可有牽掛之人？”
　　沈丘的身體僵硬了壹瞬，回身就走，“先前蕭淑妃去時，我在邊上戒備。”
　　皇帝竟然懼怕蕭淑妃和柳奭達成了謀害他的協議？
　　“這是……不至於吧？”
　　賈平安覺得這是反應過度了。
　　“帝王的安危難道就寄托在壹個判斷上？”
　　是了。
　　賈平安覺得這話沒錯。
　　但蕭淑妃就此涼了？
　　“柳奭到底答應了蕭淑妃什麽，讓她願意為此出手陷害武昭儀，此事要著緊查。”
　　沈丘飄然而去。
　　“哎！妳特娘的給我關上門啊！”
　　沒道德的人！
　　賈平安出去，就見沈丘站在左邊，壹身白衫，就沐浴在月光中，看著很是孤寂。
　　“我不該擠兌妳。”賈平安覺得自己前面的話說的過火了些。
　　沈丘在整理自己的頭發，回身，“妳說什麽？”
　　“我什麽都沒說！”
　　……
　　壹夜好睡，賈平安醒來收了外面晾曬的衣裳，再去吃了早飯，小日子就是這般的滋潤。
　　肖玲來了。
　　“武陽伯。”
　　“何事？”
　　肖玲看向他的目光很復雜。
　　“公主說晚些想去外面轉轉。”
　　咱們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在屋裏嗎？
　　外面風大，不小心就受涼了。
　　賈平安很無奈。
　　晚些，他和高陽在外面相遇。
　　有壹群官吏正好經過，高陽驕傲的道：“賈平安。”
　　“臣在。”
　　賈平安就像是壹個忠心耿耿的臣子。
　　高陽淡淡的道：“我要出行狩獵數日，妳護衛，若是出了岔子，小心妳的皮肉！”
　　數日？不是半日嗎？而且不是妳要狩獵我嗎？賈平安不知高陽為何這般說，但還是應了，“是。”
　　那些官吏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賈平安，有人嘀咕道：“武陽伯竟然不敢和高陽公主翻臉，可見宮中說他對皇後不敬的傳言為假。”
　　“是啊！”
　　賈平安聽到這些嘀咕，不禁醉了。
　　只是壹個配合的演出，竟然就能讓王皇後的陰謀落空了？
　　高陽帶了壹些人，到了沒有外人的地方，高陽依在他的懷裏，柔聲道：“郎君，先前可感到委屈？”
　　這娘們！
　　賈平安淡淡的道：“下次註意，不然嚴懲。”
　　高陽擡頭，眼中水波流轉，“郎君，要不晚些就嚴懲妾身吧。”
　　我！
　　晚些，某個山洞裏，賈平安喘息如牛，高陽嬌媚如水。
　　“郎君，我昨日去了皇帝那裏，提及皇後時，皇帝看著有些厭惡。”
　　高陽果然就是我最好的內應。
　　想到這裏，賈平安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高陽順勢倒在他的懷裏，伸手撥開被汗水糊在額頭上，擋住視線的秀發，低聲道：“過幾日皇帝會宴請在天臺山的皇親，我會去。”
　　她擡頭，“我定然會讓皇後沒臉。”
　　“此事妳別摻和。”賈平安擔心高陽摻和會讓局勢變化。
　　“郎君覺著我辦事不力嗎？”高陽的身體扭動了幾下。
　　賈平安揮手拍了壹下。
　　高陽臉色緋紅，“郎君，妾身錯了……”
　　出了山洞時，賈平安精神抖擻，高陽卻需要挽著他的手臂才能站穩。
　　李大爺的藥方果然靈驗啊！
　　他帶著高陽在山間轉悠，遇到好景色就駐足觀賞。
　　肖玲在後面跟著，見公主不時仰頭，眼中全是愛慕的看著賈平安，就對身邊的侍衛說道：“我從未見公主這般快活過。”
　　侍衛點頭，“公主以前肆意而為，看似快活，可卻見不到笑臉。”
　　高陽覺得自己就像是壹只小鳥，快活的在山間飛翔著。
　　到了半山腰時，高陽見到壹棵大樹頗為有趣，就說要爬樹。
　　她把長裙撈起來塞在腰間，膝蓋以下都露在了外面，然後雙手把住樹幹。
　　“掉下來我可不接。”
　　高陽回頭，得意的道：“以前在宮中時我就喜歡攀爬，阿耶說我前世便是男兒……”
　　“有人來了。”
　　高陽皺眉，順勢松手往下跳。
　　這個娘們！
　　賈平安接住了她，隨即幫她把裙子放下來。
　　高陽飛快的道：“郎君，我的腿可好看？”
　　賈平安回想了壹下先前，“好看。”
　　高陽回以壹個嫵媚的眼神，隨即冷漠。
　　那個驕傲的高陽公主回來了。
　　這裏有壹條小徑，下面壹群人緩緩爬了上來。
　　“是柳相和上官儀！”
　　下面壹群人也是來遊山玩水的，為首的竟然是柳奭和上官儀。
　　不對，後面那是誰？
　　李義府？
　　柳奭是王皇後的人，也可以說是半個長孫無忌的人。
　　上官儀是妥妥的帝黨，李義府也是帝黨，但卻是個墻頭草，後續投靠了阿姐。
　　後面還有些官員，大概是輪休，所以集體出行。
　　小徑的邊上有個平臺，大樹就在邊上。
　　賈平安就站在那裏。
　　柳奭擡眸，眼中閃過厲色。
　　身著紅裙的高陽就像是壹團火，站在了賈平安的身邊。
　　“柳奭最近上躥下跳的。”高陽輕蔑的道：“最是無恥的壹個人。”
　　他並非是無恥，只是太虛。
　　柳奭的仕途和王皇後息息相關。當年王氏為太子妃時，柳奭因為是太子妃舅父的緣故被提拔為兵部侍郎；李治繼位後，王氏封後，柳奭水漲船高，被提拔為中書侍郎……
　　這等官員後世大概會說是靠著裙帶關系升官，但在此刻卻頗為正常。
　　所謂壹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這個道理。
　　柳奭第壹個上來，他單手叉腰，目光掃高陽，拱手，“見過公主。”
　　賈平安被他無視了。
　　妳竟然敢無視小賈？
　　高陽微微昂首，鼻子裏冷哼壹聲。
　　妳算個什麽？也配？
　　柳奭沒想到高陽會給自己沒臉，壹時間沒反應過來，李義府和上官儀跟上來了。
　　“見過公主。”
　　二人行禮，然後對賈平安微微頷首。
　　所謂頷首就是壹種打招呼的形勢，大家友情未滿，敬而遠之的壹種姿態。當然，上官對下屬也是這種姿態。
　　高陽微微頷首。
　　李義府壹怔，覺得高陽托大了些，好歹妳出個聲啊！
　　高陽淡淡的道：“有些臭。”
　　這娘們，壹棍子把三人全給抽了。
　　什麽臭？
　　我和小賈壹直在這裏，自然不是他。那麽就是妳們三人中的某壹個的汗臭味。
　　柳奭面色平靜，忽略了高陽的話，看著賈平安說道：“武陽伯擅自闖入了太子府中，可知尊卑？”
　　這話說的極好：沒說賈平安去拿人，而是揪住了賈平安沒有等待太子同意就闖入的錯處不放。
　　柳奭這是瘋了？
　　賈平安覺得柳奭和自己較勁真的不值當。
　　但看看他眼中的恨色，賈平安就知曉王皇後把自己恨之入骨，轉過來反饋給柳奭，柳奭就當著壹群人的面想打他的臉。
　　高陽握緊了小皮鞭……
　　賈平安微微壹笑，“柳相當時看到了？”
　　“老夫去了太子處。”柳奭冷冷的道；“壹個百騎統領，沒有陛下的令，妳竟敢闖入太子之地，誰給妳的膽子？”
　　李義府看了上官儀壹眼，心想這可是把陛下提出來了啊！妳不上？
　　上官儀看都不看他，知曉此人乃是個小人，這時候就想攛掇自己上，隨後他在後面漁利。
　　關鍵是賈平安三番兩次的讓上官儀沒臉，上官儀自然不會上。
　　李義府和許敬宗不和，老許覺得李義府是個小人，所以每次遇到都壹臉不屑狂傲，被李義府暗中記恨。
　　於是皇帝的兩個心腹在這裏，卻袖手旁觀。
　　“王忠良被妳吃了？”
　　賈平安譏誚的道：“王忠良當時就在門外，妳莫非認為王忠良欺瞞了陛下？如此，賈某下次進宮當向陛下稟告此事。”
　　柳奭最近進宮已經感受到了寒風刺骨，那些內侍看著他冷冰冰的，目不斜視，就像是交差般的把他帶到地方，隨後閃人。
　　王忠良是李治的身邊人，宮中的大佬。
　　事情發生時，王忠良就在外面看著。妳柳奭竟然無視了他，這是想對老王下手？
　　內侍睚眥必報的多，柳奭下次再進宮，怕是要小心被人挖坑給埋了。
　　柳奭深吸壹口氣，“老夫說的是妳！”
　　“此事賈某和王忠良商議過。”
　　賈平安笑的很可惡。
　　“王忠良對陛下忠心耿耿，可沒想到柳相竟然覺著他不軌……柳相這是想插手陛下的身邊事嗎？是了，皇後也喜歡如此，壹家人，自然不說兩家話。”
　　賈平安壹開口，就把這事兒陰謀化了。
　　——妳柳奭想插手陛下的身邊事，可卻尋不到機會，於是借著我賈某人的事兒想把王忠良拉進來埋了。而這個圖謀的背後是誰？
　　王皇後和妳柳奭！
　　“小人！信口雌黃！”柳奭冷笑回身，“二位可為老夫見證……”
　　誰敢？
　　李義府竟然蠢蠢欲動。
　　果然是個小人！
　　但上官儀卻壹臉懵逼。
　　妳們在幹啥？老夫怎麽壹句都聽不懂呢？
　　這便是聰明人。
　　高陽冷哼壹聲，“我可作證！”
　　柳奭心中壹喜，接著壹冷。
　　高陽用小皮鞭指著他，“妳壹路逼迫武陽伯，暗示王忠良瀆職。”
　　臥槽！
　　這個娘們好狠的心！
　　柳奭面色壹冷，“公主慎言！”
　　高陽倨傲的道：“我在皇帝那裏也是如此，怎地，妳覺著不妥？還是說妳家要插手皇室之事？”
　　“他已經插手了。”
　　賈平安壹刀砍下去，上官儀仿佛看到了柳奭渾身飆血。
　　好險，老夫剛才若是出言，高陽定然會把老夫也拉進去埋了！李義府看了高陽壹眼，眼中迸發出了些陰毒之色。
　　賈平安把這些看在眼裏，上前壹步，擋住了高陽，“柳相這是想要逼迫公主嗎？”
　　柳奭盯著他，“妳會死無葬身之地，老夫對此深信不疑。”
　　壹股恨意就像是刀槍般的戳了過來。
　　賈平安冷冷的道：“靠著皇後的舅父身份，妳經歷了多少僥幸？真以為自己的才華能經天緯地？在賈某的眼中，妳不過是壹介幸臣罷了！”
　　這是極大的羞辱！
　　柳奭揮手。
　　高陽下意識的揮鞭。
　　啪！
　　這壹鞭抽在了柳奭的手臂上。
　　柳奭捂著手臂慘哼壹聲。
　　“若非公主出手，賈某會讓妳知曉什麽是拳怕少壯！”
　　他回身，“公主，下面還有不少地方值得賞玩。”
　　二人揚長而去。
　　柳奭回身，“二位可看到了？”
　　他發誓今日要讓賈平安和高陽付出代價。
　　老夫是陛下的人，妳壹個投靠長孫無忌的外戚，也想讓我助妳？上官儀淡淡的道：“老夫還有事，先走了。”
　　上官儀走了，那麽李義府呢？
　　李義府說道：“壹起。”
　　剩下的官員們紛紛攘攘的，這個說要回去有事，那個說肚子疼……轉瞬這裏只剩下了柳奭和兩個隨從。
　　山風吹過，吹動了柳奭的斑白頭發，看著格外的蒼涼。
　　隨從小心翼翼的道：“阿郎，高陽公主和賈平安親近，不該在她在的時候出手。”
　　今日的柳奭有些沖動了。
　　柳奭看著漸漸往下走的高陽和賈平安二人，淡淡的道：“賈平安得了嘉獎，皇後那邊語焉不詳，可老夫總覺著皇後不對，看著就像是壹截枯木，問了卻不肯說。今日老夫壹直在套李義府和上官儀的話，可這兩個老賊都滴水不漏。”
　　隨從訝然，“阿郎，妳先前是故意的？”
　　“老夫見賈平安在此……賈平安和許敬宗交好，而李義府和許敬宗交惡。李義府小人也！得了這等機會，定然會出手。”
　　“可他今日卻忍住了。”
　　“是啊！”柳奭苦笑道：“他忍住了，就說明皇後不妙了！”
　　若是皇後的地位穩固，李義府就敢沖著賈平安齜牙咬壹口，事後解釋說為了皇後的名聲，賈平安反而要挨收拾。
　　“皇後！”
　　柳奭的眼中多了悲色。
　　……
　　賈平安帶著高陽在山裏轉悠了許久。
　　回來時，高陽就掛在他的身上，壹臉嬌弱不堪的模樣。
　　這個娘們騎馬狩獵打馬毬都沒事兒，爬樹比我還厲害，竟然這般嬌弱……
　　賈平安壹臉嫌棄的道：“下次不帶妳出來了。”
　　高陽慵懶的道：“郎君不帶，我便掛在郎君的身上。”
　　路過那個洞穴時，高陽的精神陡然就好了。
　　要細水長流……賈平安幹咳壹聲，“時辰不早了。”
　　高陽看了他壹眼，“我只是想看看可落下了東西。”
　　我信妳的邪！
　　回到了住所，賈平安見外面晾曬著衣裳，不禁暗爽。
　　“兄長！”
　　李敬業急匆匆的來了，見到高陽後就拱手，“見過公主，公主……公主怎地如此嬌美？”
　　這貨啥時候這麽會誇人了？
　　賈平安看了壹眼，果然嬌美。
　　我果然越來越美了嗎？高陽心中美滋滋，卻淡淡的道：“可是尋武陽伯有事？”
　　“是啊！”李敬業壹臉尷尬，卻不肯說。
　　高陽冷冷的看了這個棒槌壹眼，“小賈，過幾日咱們去山中狩獵，玩幾日再回來。”
　　賈平安應了，高陽昂首而去。
　　面對別人，那個倨傲的高陽便又回來了。
　　“公主真美。”
　　李敬業就差點流口水了。
　　“再美也不是妳能惦記的！”賈平安真想拍這廝壹巴掌，“尋我何事？”
　　“對了，差點忘記了。”李敬業壹拍腦門，“尉遲循毓和滕王先前尋妳，說是有人在瀑布下聚眾吟詩作賦，公議的第壹名可得玉石壹塊。”
　　“兄長。”李敬業壹臉艷羨的道：“滕王得知妳要出去狩獵數日才回，就說那些人定然是打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敢開什麽文會。若是兄長妳在，定然能把那塊玉石奪了來。”
　　“沒空！”
　　賈平安懶洋洋的，只想洗個澡，然後享受壹頓美餐，最後睡壹覺。
　　李敬業嘆道：“我也想去。”
　　“妳去……”自取其辱這話賈平安不忍說出來。
　　“他們說有隨行的婦人也去了不少。”
　　皇帝要在此待半年，他有宮中的美人，但不能讓臣子獨守空房吧？
　　所以隨行的婦人不少。
　　“也有不少小娘子呢！”
　　李敬業垂涎欲滴，“那些婦人好大的屁股。”
　　“妳遲早會被人捶死！”
　　賈平安打個哈欠，“不去。”
　　李敬業眼珠子壹轉，“兄長，那塊玉石他們說能弄幾副鐲子呢！邊角還能弄些玉佩，玉扳指什麽的。”
　　我的大小老婆！
　　還有高陽！
　　阿姐也得進貢壹份吧。
　　賈平安怦然心動，“罷了，帶妳去看看美女。”
　　二人隨即出發。
　　……
　　瀑布灑落下來，濺起水花無數。
　　下面修建了壹個水池，流水順著往下流淌，漸漸成了溪。
　　水潭邊有大塊空地，此刻坐了不少人。古木參天，從邊上覆蓋了水池上空，格外的陰涼。
　　壹個男子站在水潭邊，負手吟哦著自己的詩。
　　坐在上首的便是今日的主持者李素。
　　李素四十余歲，乃是宗室。此刻他含笑撫須，看著斜對面坐著的李元嬰問道：“滕王可有了？”
　　李元嬰號稱宗室人渣，在場的宗室都離他遠遠的，仿佛此人的身上帶著疫病。
　　那些婦人和小娘子們坐在靠近山壁的陰涼處，紛紛看了過來。
　　本王沒有啊！
　　畫畫李元嬰自問能碾壓在場的所有人，可作詩……
　　他本是來看熱鬧的，順帶看看那些婦人小娘子養養眼。
　　可李素卻幾次請他作詩，不好拒絕。
　　尉遲循毓低聲道：“這人幾次看妳，眼神不屑之極。我說滕王，妳以前究竟是幹了些啥，以至於宗室的都看不起妳。”
　　本王以前只是渣了壹點！
　　那邊的作詩完畢，李素舉杯喝了壹口，神色淡然，“滕王？”
　　該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