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鬼谷

　　鹹陽。
　　昌平君府。
　　夕陽西下，黃昏的光芒耀眼。
　　書房之中，壹簾相隔，花園之中竹影翩翩。
　　昌平君負手在後，手裏拿著竹簡，看著院中之景，整個人仿佛凝固在了時間的縫隙之中。
　　直到壹聲腳步聲，打破了這黃昏的寧靜。
　　“燕使已入鹹陽。”
　　昌文君在後，輕聲壹言。與昌平君從小壹起長大，昌文君很熟悉，每每面臨重大的抉擇，昌平君都是如此模樣。
　　“這件事情不能與我們有壹點關系。”
　　“大兄放心。”
　　楚系衰落，可在鹹陽依舊有著壹定的力量。不過這股力量，現如今也不像原來壹樣炙手可熱。
　　便在此時，書房之外的庭院之中，昌平君府中的仆人忽然趕來，看樣子很是著急。
　　昌文君走了出去，與那個仆人交頭接耳幾句，很快又回到了書房中。
　　只是這壹次，昌文君的腳步聲明顯急促了許多。
　　“何事這麽驚慌？”
　　昌文君很熟悉昌平君，而昌平君也是壹樣。昌平君沒有回首，光聽腳步聲，便能夠感知昌文君此時心中的急切。
　　“探子來報，那日趙爽將邯鄲、巨鹿、恒山三郡郡守招至府中，商議完趙地之事後，便消失了。”
　　啪嗒壹聲。
　　昌平君手中本是握緊的竹簡壹下掉了下來。
　　……
　　暗夜之中，數個暗影在房屋間穿行。最終，落到了壹處偏僻的巷道之中。
　　“大人！”
　　月光照耀下，壹個穿著輕甲，背負長劍的男子轉身。男子年輕的臉龐上，有著同齡之人沒有的滄桑與厚重。
　　作為秦國的將軍，也是影密衛的首領之壹，章邯壹直在守護著暗夜之中秩序。與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其他將軍不同，影密衛的工作要更危險。
　　“燕國的使者如何了？”
　　“燕使似乎急切想要求見大王，商談言和之事，最近廣撒金銀，在賄賂鹹陽的重臣。”
　　“他們賄賂了誰？”
　　“其中分量重要的，便是中庶子蒙嘉。”
　　章邯沈吟了壹聲，面容顯得更加沈重。中庶子是王室近臣，可章邯並不是在忌憚有著這個官位的人。
　　“蒙氏？”
　　蒙氏壹族深受秦王信重，卻攪和進了這件事情中。燕國此次和談，影密衛從蛛絲馬跡之中，找尋到了壹些異常。
　　盡管章邯此時不明白，這些異常代表了什麽？
　　“大人，還有壹件事情。羅網最近有著異常的表現。”
　　“羅網？”
　　作為與影密衛平行的組織，羅網與他們並沒有多少交集。只不過，都是秘密組織，多少有著幾分較量之意，甚至私下裏往對方組織裏派遣暗樁也是常事。
　　“屬下收到情報，剛剛從各地完成任務準備返回關中休養的三百多名地字三等的羅網刺客，忽然被緊急抽調，前往了趙地。”
　　“可知為了何事？”
　　“羅網外松內緊，對此事防得很嚴。不過燕趙之地，乃至大河以南，魏楚兩國的探子和江湖勢力，不知何故都動了起來。這些江湖勢力中，便以農家與燕墨為首。”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章邯並不認為這麽多的勢力會聯合起來，共同進退。不過在那紛繁復雜的江湖局勢背後，壹定有壹個起爆點，牽引著整個局勢。
　　只是，是什麽呢？
　　……
　　深山老林之中，壹名羅網的刺客倒落在樹梢之下，周圍毒蛇環繞。
　　壹個妖艷的女人緩緩向前，在那名羅網刺客恐懼的眼神之中，妖媚壹笑。
　　“這裏可不是羅網能來的地方。”
　　那羅網刺客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大喊壹聲。
　　“火魅術！妳……”
　　只是，終究有些晚了。便在女人妖媚的笑容之中，這羅網的刺客掉進了幻術之中，很快心房被攻破。
　　女人從這名羅網刺客嘴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轉身離開了這裏，向著更深的林中而去。
　　隨著女人腳步越往深，所見之景卻不是煙瘴叢生。在這座古老的森林之中，有著壹座小城。
　　昔日白甲軍的士兵，如今的流沙成員，守護著這座小城周圍的道路。
　　隨著赤練走入城中，映入眼簾的是壹座古老的殿宇。
　　依靠驚人的財力，衛莊在這深山古林之中，修復了壹座古城作為流沙的總部。
　　那古老殿宇中央，坐落著壹張王座。
　　此時，衛莊便坐在上面，有著壹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找到原因了麽？”
　　“羅網的異常舉動，列國江湖風起雲湧，其背後都因為壹個人。”
　　“趙爽麽？”
　　赤練壹驚，這還是她這麽多年第壹次從衛莊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壹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
　　衛莊緩緩吟哦，臉上露出了幾分狂傲之色。
　　赤練看著此時的衛莊，他的臉上有著幾分赤練並不明白的情緒。
　　“不是鬼谷中人，壹舉壹動，卻比我和蓋聶更像是鬼谷中人。”
　　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總覺得好不爽！
　　赤練看著衛莊，總感覺相比自己，她中意的男人更加在意的是另壹個男人。
　　……
　　妃雪閣。
　　“大寶，這位大人要壹壺酒。”
　　“來了來了！”
　　……
　　高漸離像往日壹樣，走進了妃雪閣中，可眼前卻多了壹個並不怎麽熟悉的人影。
　　這個年輕的小子大概二十多歲，穿著妃雪閣中小廝的衣服，正在迎來送往。
　　高漸離並不是壹個八卦的人。直到，他從兩個女鬟口中聽到了這麽壹段對話。
　　“我聽說這個小子是雪女姑娘的情人。”
　　“怎麽可能？”
　　壹個女鬟似乎不曾想到，那冷若冰霜的雪女姑娘，怎麽可能有情人？
　　“妳什麽時候看見雪女姑娘往閣裏帶男人？”
　　“這……倒是從來沒有見到。”
　　最終，那個先前不信的女鬟最終還是抵不過另壹個女鬟的理由，被勸說了。
　　“還有呢！別看這個人做著小廝的事情，可雪女姑娘對他可好了。每日裏給他準備的飯食都是最好的，連雪女姑娘平日裏舍不得喝的伊人醉都壹瓶壹瓶的送過去。”
　　那個女鬟越說越起勁。
　　“還有呢，我還見過壹次，雪女姑娘將他往自己房中引，說是討教樂道。妳說，這騙誰呢？”
　　“那個……”
　　兩個女鬟八卦著，卻被壹個聲音打斷。她們尋聲望去，卻見壹向沈默寡言的高漸離正在看著這裏，遂行了壹禮。
　　“先生！”
　　高漸離本想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默默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