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畢天雨開口道：「妳空手，我也空手，大家都不要用兵刃，點到為止。」說出這四個字時，回頭向方霞雲笑了壹下，這「點到為止」是方霞雲教他的，畢天雨雖然天資聰穎，但是對於這種四個字壹種意思的成語，還是有點搞不清楚，方霞雲像是老師般教他說成語，這壹次還是畢天雨首次用這四字壹意的成語和人對話，方霞雲回給他壹個鼓勵的微笑。

　　『黑鯨』洪濤看到眼前這瘦小少年和方霞雲眉目傳情，不把自己當壹回事，悶哼壹聲，左腳壹跨，右拳重重擊出，拳勁威猛，裂石斷金。畢天雨輕描淡寫地後退壹步，暫避其鋒。見對方似怕了自己，『黑鯨』雙拳更是連番出擊，打的虎虎生風，想在方霞雲面前給畢天雨難看。畢天雨閃避了幾招後，發現這個『黑鯨』的武功並不如想像中高明，放棄原本想偷學幾招拳腳功夫的想法，左手壹擡，似乎想要硬擋洪濤的重拳。

　　『黑鯨』洪濤壹看大喜過望，蓄滿勁道，右拳狠狠擊出，存心廢掉畢天雨的左手。畢天雨壹看洪濤果然中計，勁道狂猛的壹拳在快擊中左腕時，左手閃電般壹晃，躲過雷霆萬鈞的拳頭，順勢壹拉洪濤手腕，洪濤被壹股大力帶得收不住勢子，往前壹傾，心知要遭。畢天雨右肘壹擡，輕輕碰了洪濤壯碩的胸膛壹下，飄然後退。『黑鯨』洪濤漲紅著臉，低頭回座，對方手下留情，如果再硬著頭皮楞槓，徒然自取其辱。

　　『青蛟』寒天青看得眼睛壹亮，不是被畢天雨四兩撥千金的技巧而吸引，『黑鯨』沖動的個性早已註定失敗的命運，而是畢天雨閃避時所用的身法引起了他的註意，壹個眼色，『白鯊』韓德站起來道：「韓德領教畢公子刀招。」身背長劍，壹派文弱書生模樣的『白鯊』韓德，壹站出來就自然散發森寒氣勢，令人不敢小覷。

　　畢天雨壹看對手，就知道這『白鯊』韓德並不好惹，微壹皺眉，轉身欲拿『村雨』，方霞雲做了個還刀入鞘的手勢，畢天雨點頭表示明白，這手勢是要他不要全力出手。重回場中，畢天雨左手壹拍刀鞘，道：「點到為止？」韓德拔劍在手道：「當然！」搶先出手，手中劍似有生命的活物壹般，左右搖擺不定，有如擇人而噬的毒蛇，向畢天雨襲來。

　　畢天雨看對方劍法精妙，便打定主意，先看看再說，自從上次對如月武藏之役後，他便仔細的檢討自己武功的缺點，發現了壹個致命的缺點：他太依賴『村雨』了！如果沒有『村雨』，畢天雨的武功只剩下不到三成，空有壹身功力，卻苦無精妙招術發揮。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他便悉心註意所有的各式武技，壹看到合用的，便記下來，化作自己的招式，壹看到『白鯊』韓德精妙的劍法，見獵心喜，展開步伐，滿場遊走，偷偷地學習著劍招。

　　『白鯊』韓德久攻不下，心念壹動，長劍舍輕巧靈動改大開大闔，硬逼畢天雨出招擋格。畢天雨經過適才壹陣偷師，對劍的用法有了壹定程度的了解，正在興頭上時，對手劍招壹變，便像自己當日以刀法用劍壹般，眉頭壹皺，『村雨』出鞘，閃電迎戰敵劍。韓德見對手終於出刀，以奇快的速度迎上自己的長劍，劍法再變，恢復原本難以捉摸的飄乎靈巧，閃過『村雨』恃強淩弱的壹擊，由刁鉆的角度斜斜刺出。

　　畢天雨壹擊不中，不驚反喜，仔細觀察他這隱含後著的壹劍。劍尖不斷顫動，仿彿靈蛇吐信，讓人不知該如何擋格。畢天雨原本想硬碰硬，藉著『雲蹤魅影』的速度，沖進『白鯊』韓德的劍網，忽地轉念，詐作慌亂踉蹌後退。韓德微微冷笑，手中寒芒暴漲，化作漫天白光向畢天雨當頭罩下。

　　畢天雨壹聲歡呼，急運『雲蹤魅影』閃身逼近『白鯊』韓德的漫天劍芒，『村雨』毫無花巧的閃電擊出。“噹……”瞬間刀劍相擊聲不絕於耳，兩人各自後退，韓德手中劍上布滿細小缺口，畢天雨握刀的右手微微顫抖，看起來似乎是半斤八兩，平手的局面。韓德心中驚訝，剛才這淩厲的壹劍，他用上了『青蛟』親傳的狂瀾勁的八成功力，居然被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接住了，而且他還化去了狂瀾勁壹波強過壹波的獨特內勁。

　　畢天雨也是心中暗驚，當刀劍相交時，壹股狂濤巨浪般的內勁，透過『村雨』傳到右臂，壹波強過壹波的強大內勁，畢天雨連忙藉後退之勢，化去大半透體的暗勁，壹陣酸麻，右手差點握不住刀柄。不禁暗罵自己太過輕敵，讓對手蓄勢而發，如果自己提前出手，或許結果就不會這樣了。不過他也是看得開，至少又偷學到了壹式精妙劍招。

　　『青蛟』寒天青站起身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畢公子，我敬妳壹杯。」隨手擲出壹杯酒，畢天雨伸手壹接，壹飲而盡。寒天青問道：「不知畢公子師承何處？」畢天雨瀟灑地還刀入鞘，輕描淡寫地答道：「家傳武術。」寒天青又問道：「畢公子手中長刀，樣式奇特似乎不是中土之刀？」畢天雨微微壹笑道：「寒幫主好眼力，這把乃是來自東瀛的武士刀，不賴吧？」

　　寒天青見問不出他的來歷，遂哈哈壹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再不多問。酒足飯飽，『翻江蛟』也終於靠岸，畢天雨方霞雲二人告別長江聯眾人，下船往九江而去。寒天青收起長者形象，冷冷地道：「查出那畢天雨的來歷，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將會是長江聯統壹黑道的壹個重大障礙。」

　　雲蹤魅影(9)

　　離開了長江聯的『翻江蛟』後，畢天雨和方霞雲兩人信步走在通往九江的官道上，路上行人不多，小倆口並肩而行。方霞雲看到畢天雨好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壹樣，壹路上蹦蹦跳跳高興得不得了，微笑問道：「甚麽事這麽開心呀？」畢天雨仿彿現寶似地道：「雲姐，我又學到新招術了！妳看……」右手隨意折了壹小段路旁橫生的樹枝，手腕壹擡壹抖，方霞雲只覺得眼前滿是樹枝的幻影，分不清哪壹支才是真正的本體，而且還生出壹種欲避無門的感覺。

　　方霞雲奇道：「這不是那個甚麽鯊的劍法嗎？妳怎麽也會？」畢天雨笑而不答：「還有喔！」牽起方霞雲纖纖玉手，用剛剛領會的手法，把功力分成數道波浪般湧出。方霞雲壹聲驚呼：「哎呀！」渾身壹顫，抽回手來道：「妳做了甚麽？害人家嚇壹跳。」畢天雨解釋道：「我想這就是狂瀾勁的秘密。」方霞雲奇道：「狂瀾勁？那不是寒天青的獨門功夫嗎？」忽然想起壹事，笑罵道：「妳這個小壞蛋，拿妳雲姐當實驗品啊！」做勢欲打。

　　畢天雨賠罪道：「對不起嘛，只是想讓妳分享壹下我的新發現，下次我壹定事先通知。」方霞雲滿意點頭，忽又覺得不對：「那妳還是準備拿我當實驗品啊！」雙手叉腰，裝出生氣的樣子，美人微嗔，更增風情。畢天雨突然湊嘴就往方霞雲嘴上壹吻，方霞雲驚訝地想「怎麽……」唇分，畢天雨由衷地道：「對不起，雲姐，原諒我的無禮，可是妳實在是太美了，我壹時忍不住就……」方霞雲俏臉緋紅，笑罵道：「妳這個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