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姓竊明

浙東匹夫

歷史軍事

崇禎十二年五月十九,芒種。
蘇州太倉劉家港,壹座八進深的豪宅內。
月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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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壹章 您不在的時候,中原早就亂成壹鍋粥了

國姓竊明 by 浙東匹夫

2023-11-5 17:30

  按說方以智今天才剛剛見到獲罪在押的父親,應該多花時間盡孝道噓寒問暖。
  好在有母親妹妹幫著料理家裏那些破事,而且女人壹般也更註重家庭親情,有她們陪著方孔炤也就夠了。
  沈樹人也不會跟他們見外,方以智知道國家大事為重,就連夜先回巡撫衙門,匯報壹下近期的北方軍情。
  想來這武昌城裏,也不至於有人找茬說他“不孝”。
  不壹會兒,眾人策馬回到衙門,沈樹人吩咐人備了宵夜送來書房,不要酒水,只要些提神的飲品,便於熬夜談正事。
  這些日子舟車勞頓,行軍在途,每天都跟將士們壹樣吃軍糧,總算回到武昌了,總算能好好休息壹下。
  方以智並不餓,壹進書房就端了杯茶坐在對面,壹邊喝幾口提提神,壹邊陳述。
  沈樹人則旁若無人地壹邊聽,壹邊在書案上大吃大喝。
  方以智:“河南戰事,說來也是諷刺,其實壹直到七月份的時候,兩軍相持都沒什麽問題。
  李自成五月、六月時攻打開封甚急,還調集了他軍中全部的佛郎機、紅夷大炮,當時楊閣老壹度擔憂過,懷疑沈兄您說的‘闖賊必不能拔開封’是否有吹噓之嫌。
  但後來證明,開封總兵陳永福確實守衛得當,以城內紅夷大炮反擊,竟能在隱蔽己方炮位的情況下、精確估算攻城賊軍炮位方位、遠近,屢屢曲射擊斃賊軍炮兵。
  雖未能直接擊毀全部闖軍大炮,但因闖軍精銳資深炮手人數不多,被陳總兵大量殺傷後,其炮便失了準頭,更兼彈藥不濟,至七月已無法持續以炮轟攻城。
  整個七月間,闖軍反復以雲梯蟻附攻城,死傷極多,還都是羅汝才、馬守應的舊部。李自成還試圖挖掘地道至城墻下、埋設火藥炸城。
  但也因開封城墻極為厚實,最多時壹次填埋了火藥兩萬余斤,也沒法徹底炸斷城墻,只是塌陷了城墻外層,讓墻體厚度變薄了大約壹半。
  官軍在陳總兵指揮下,依然死守殘存變薄的城墻、並慢慢填補。闖軍試圖趁機蟻附沖上缺口,被官軍左右攢射,殺傷甚眾,始終未能得手。
  聽說僅僅為了沖這壹個缺口,就直接戰死了數千人,傷者無算,最後幾乎是踐屍攻城,屍堆都與城墻缺口高度齊平了。”
  沈樹人聽到這兒時,壹度產生了樂觀的情緒,差點都忘了方以智是來向他報告噩耗的。
  他抿了壹口鄭家從印度人那兒買來的咖啡提提神,這才想起事情後面肯定有轉折,連忙追問:“如此看來,我所料絲毫不差,闖賊確實沒有強攻開封之能,那後來怎麽形勢又有變故了呢?”
  方以智也是不由嘆了口氣,看得出來他內心也是非常惋惜:
  “確實,壹直到七月初,其實形勢對於官軍來說可謂是壹片大好。但是後來,因為湘南戰場,張獻忠多次得手的消息,在六月底時就傳到了京城。
  陛下聽說那麽多城池陷落、藩王被殺,極為震怒,又給楊閣老施壓了,勒令楊閣老盡快將闖賊張逆各個擊破,不可再壹味持重采取守勢。
  而且陛下還再次重申,在湘南發生的連陷數王的慘狀,絕對不能在河南戰場重現,藩王被殺太多,對大明威嚴、朝廷體面打擊太大了。”
  沈樹人心中咯噔壹下,打斷道:“楊閣老這就答應了?”
  方以智壹撇嘴:“當然沒這麽簡單了!楊閣老也是用兵多年了,輕重緩急還是知道的,何況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抗命會導致他被陛下處死,只要抗命是對的,是利於天下戰局的,楊閣老也會抗命的。
  再說,就算楊閣老壹時沖動敢直接出擊,以左良玉的明哲保身,他如果覺得絕無勝算,怎麽可能胡亂出兵?”
  沈樹人壹想也對,這倒不是說楊嗣昌多麽舍己為人,而是他的壽命、健康狀況已經到了這壹步了,壹個本來就絕望將死之人,哪裏還用恐懼皇帝的亂命?
  至於左良玉,崇禎要是敢直接讓左良玉去送死,那左良玉鐵定抗命啊。
  所以,楊嗣昌、左良玉如果最終真的聽命出戰了,肯定是還有別的誘因,讓他們覺得確實可以壹戰。
  想到這兒,沈樹人也不等方以智慢慢說了,而是主動舉壹反三:“所以,肯定是又出了什麽非出戰不可的理由,還讓他們覺得確實不用等我會合,就能有壹戰之力?”
  方以智心中壹凜,也對沈樹人投來壹個佩服的眼神,沈年兄的智商遠見,果然見微知著。
  方以智心悅誠服地說:“誰說不是呢,陛下壹開始給楊閣老的旨意,楊閣老也是按下不動,只想催促沈兄您在湘南盡快收拾掉張獻忠,然後抽兵北上。等朝廷兵力集結,再與李自成決戰。
  但是,陛下六月下旬下的旨意,因為朝中也不註意保密,不過十余日,到七月初時,已經鬧得連闖賊都知道了。
  李自成聽說‘再陷藩王,就會嚴懲楊閣老’,加上聽說張獻忠在湘南連殺數王得手,這兩個消息促使之下,讓久頓堅城之下、威信盡失的李自成,決定改變壹下戰略,找點別的小目標先提振壹下士氣威望。
  於是,七月初八這天,在開封城下已經遷延三個月的李自成,分出數萬老營嫡系,以劉宗敏、李過為將,忽然北渡黃河,進入了與開封府隔河相望的衛輝府、河北大名府。
  李自成的目標,便是學張獻忠的樣,多殺幾個重量級的藩王,加速逼死楊閣老。而衛輝府是陛下堂叔潞王就藩的所在,算是當今天下,福王、桂王被弒後,除了重慶的瑞王之外,與陛下血緣最近的藩王了。
  更何況,攻打衛輝府還有壹層好處,那就是去年李自成殺福王之時,福王府眾人其實都已提前突圍離開了洛陽,只是福王本人體胖沈重,過於顯眼,哪怕換了衣服也被百姓認出抓回,
  可當時福王的世子朱由崧因為形貌不彰,成功逃脫,就過了黃河,去衛輝府的潞王府,投靠堂叔。陛下後來也下過旨意,讓他這位堂兄承襲了福王爵位。
  所以此番李自成如果攻破衛輝府,並且圍城順利的話,就可以把潞王和新福王叔侄壹並殺絕!這就等於殺了陛下壹個堂兄、壹個堂叔,對朝廷體面打擊極大,遠非殺其他藩王可比。”
  沈樹人聽到這兒,已經基本上能猜到楊嗣昌後來為什麽不得不出戰了,他連忙略帶緊張地確認:
  “所以……最終楊閣老被逼出戰,還是因為需要分兵救援藩王?不能讓李自成挑軟柿子捏,陷衛輝等地不成?那福王潞王死了麽?”
  沈樹人原本壹直不太在乎藩王的死活,但對於小福王和潞王這些人,他還是得關註壹下的,至少要比對其他藩王的關註高壹個數量級,因為這畢竟會涉及到對將來中樞歷史的改變——
  歷史上,崇禎上吊自盡之後,南京朝廷可就擁立了他堂兄小福王朱由崧繼位,就是弘光帝。而福王在被立之前,因為東林黨當年和福王壹系那麽深的仇恨,南京不少人還動過“擁潞”的念頭,
  最後還是東林的頭號人物史可法,還有點血緣親疏遠近的操守,知道潞王和崇禎的血緣關系,畢竟比福王還遠壹輩,要越過福王立潞王實在說不過去,才弄了個折衷方案“立桂”,想去兩廣迎回小桂王朱由榔。
  因為桂王和福王都是崇禎的堂兄弟,而潞王畢竟是崇禎的堂叔了,桂王福王跟崇禎的血緣關系親近程度完全相等,挑桂王來立不會導致正統性危機。
  只是史可法的這番操作,終究遠水不解近渴,國不可壹日無君,那種危急關頭他還想等幾個月、從兩廣千裏之外運人到南京,當然不如馬士英阮大鋮直接策動江北四鎮以武力擁立來得快了。
  這些雖是後話,但只要潞王、小福王等任何壹個藩王因為歷史的蝴蝶效應提前死了,那沈樹人後續的布局,也都得跟著改,這是國本大事,所以必須嚴重關切。
  方以智當然不明白沈年兄忽然這麽緊張的真實原因,只聽他還是那麽語氣不緊不慢地長嘆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潞王和小福王倒是沒死,並不是衛輝府防守嚴密,能擋住劉宗敏和李過的大軍強攻。而是劉宗敏等壹路掩殺過去,還試圖提前包抄,但終究行事不秘。
  在攻打衛輝府的途中,他們先要途經懷慶府,結果就在懷慶府大肆燒殺擄掠,殺盡富戶、豪紳、官員,還殺了在懷慶就藩的鄭王朱翊鐸壹家。
  同時,為了防止潞王、福王北逃去京城,他們提前包抄了北側衛輝府去河北的彰德府,殺了在彰德府的官員巨富和趙王朱常氵庾。
  結果,破懷慶、彰德,殺鄭王、趙王期間,卻給了潞王、福王反應時間,他們得知北去彰德府、大名府至北京的路已經被闖賊騎兵包抄截斷,於是提前趁著流賊兵馬還沒到,就棄城出逃,只留下守軍守城。
  潞王與福王叔侄走陸路由衛輝縣抵達延津縣,由延津入黃河,走水路坐船遁逃,由開封以東進入歸德府,試圖繼續南逃。
  藩王逃走之後,衛輝府倒是沒什麽守備能力,在劉宗敏重兵不計代價猛攻之下,還是輕易告破。城破後劉宗敏得知潞王福王都提前棄城逃跑了,聽說氣得又屠了衛輝全城。”
  沈樹人聽到這兒,稍微自己在腦中捋了壹下因果。
  如此看來,福王和潞王走脫,倒是不算開掛,因為原本歷史上,這倆慫人也是趁著流賊軍隊還沒進入衛輝府地界,就提前逃跑了。大明的藩王,只要舍得自己的財富、莊園,肯帶著細軟跑,其實是能跑掉的。
  就比如剛才方以智提到的鄭王、趙王,其實也就首當其沖的鄭王、是猝不及防被殺了全家。而迂回途中殺死的趙王,卻有世子逃了出來,將來理論上還能再繼承趙王爵位。
  除非是提前團團圍住、把周邊幾個府都圍了,就是奔著刻意滅門去的,或者是突然偷襲。否則只要不是頂級守財奴,命還是能逃掉的。
  不過,想到福王、潞王如歷史壹樣逃掉了,沈樹人又冒出壹個更大的不解:“既然福王、潞王逃了,楊閣老和左良玉,怎麽又非找李自成決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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