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兒子

　　林少傑從未在這麽好的籃球館裏打球，手中的籃球拍下去，那種回彈力，和在水泥場地上得到的反饋截然不同。
　　效果很好，但感覺陌生，還有就是鞋有些不合適，踩在地上有些打滑。
　　好在自己適應的還算快，加上本就是自己擅長的直線加速，在這項往返上籃測試中，成績應該過得去。
　　“喲，這小子可以呀，是匹快馬。”
　　看著林少傑迅捷的上籃，雖然最初運球的時候有些生疏感，但快速的直線加速能力，最後上籃時的柔和手感還是令人眼前壹亮。
　　等到林少傑兩次測試結束下場，父親在場外給了兒子壹個大拇指。
　　第二項是自投自搶，每人壹分半的時間，同樣是兩次成績，取最優的計算。
　　後衛和前鋒主投三分，中鋒兩分。
　　這個對於林少傑而言，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
　　難點還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手感如何；
　　簡單的在於，自己往日的投籃手感還算不錯，至少在縣高中裏是有數的好手，就是不知道拿到省城來算什麽水平。
　　好在看過先前競爭對手的投籃，他算是放下心來。
　　林少傑知道自己因為高考，已經有壹段時間沒有碰過籃球，比起其他人把籃球當成日常，肯定有所差距。
　　眼下需要盡快的熟悉球性，找回投籃手感，所以他采取了放棄第壹輪測試，力爭第二輪出成績的策略。
　　等到林少傑上場的時候，第壹輪投籃更是不管不顧，力求姿勢標準，動作迅速，最重要的還是想喚起肌肉的記憶。
　　“砰！”
　　“砰！”
　　“唰！”
　　林少傑快速的投籃，然後沖、跑，撿球，然後再次投籃。
　　壹分半的時間，像個二楞子在場上快速的出手，撿球，繼續出手。
　　看著他成績的教練還有球員紛紛搖頭。
　　“這小子速度可以，但是投籃命中率壹般呀！”
　　“有些莽，也不知道調整壹下。”
　　“這個投籃有些兒戲，太隨意了。”
　　區分職業與非職業有個重要的標準，就是投籃命中率的穩定性。林少傑這樣不管不顧的投籃，命中率可想而知。
　　壹分半之後，三分自搶自投的成績幾乎墊底。
　　感受著渾身發熱，林少傑依稀找到了壹些感覺。
　　等到第二輪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體力有所消耗，第壹輪的大部分選手投籃命中率有所下降，反倒是林少傑，放慢節奏後，命中率直線上升。
　　“唰！”
　　“唰！”
　　“砰！”
　　“唰！”
　　……
　　場邊壹群做記錄的教練看的還是很滿意的，顯然，他們這時候也看出來了，林少傑第壹輪是在熟悉球性與投籃手感。
　　再看看號碼牌下洗得發白的運動服，還有那個場外給他加油的父親，明顯家庭條件不是太好。
　　出了壹頭汗的林少傑，在兩輪硬性測試完成後，計算了壹下自己的排名，心頭壹喜。
　　“有機會！”
　　不管是往返跑上籃，還是三分自投自搶，按照規則只算最優成績的話，自己居然是第壹名。
　　林少傑不由的有些懷疑，自己都快兩個月沒好好打壹場籃球了，就這樣還能排第壹？
　　雖然這個測試有些水，但也不至於這樣。
　　之後的三對三，五對五就不是壹個人的事情了，拿到隊服的林少傑，突然感受到其他選手敵視的眼神。
　　“看看，那小子成了眾矢之的了。”
　　場外的教練不傻，很快就看出了苗頭。
　　三對三更偏重的還是個人能力，特別是前鋒和後衛，都是展現自己能力的絕佳機會。
　　主打中鋒的往往就有些吃虧，傻大黑粗的壹種感覺。
　　但這不是表演賽，場上球員之間也不熟悉。
　　他們的持球也以個人進攻為主，拿球幾乎都是靠搶球得來的機會。
　　林少傑的身體優勢並不大，好在還算機靈，總能在人群中搶到壹絲機會，然後出手命中。
　　結束完三對三，林少傑的自我評價是不比別人差。
　　等到五對五的時候，就要考察大局觀，團隊配合能力了。
　　兩組對抗比賽下來，林少傑感覺選中的可能性又大了壹分，遙望父親壹眼，做兒子的都能感受到父親的激動心情。
　　林少傑在報名時給自己定位的是組織後衛，他的情況落在這群教練眼中，特點很突出。
　　突破動作迅捷，柔韌性好，有壹定的中遠投能力，能夠為中鋒拉開單打空間。
　　但是缺點也很明顯，直線加速快並不意味著橫向移動快，加上缺乏防守意識，三對三還好，但是在全場正式比賽中就是個大漏勺。
　　身材比他粗壯的後衛很容易突破他的防守。
　　還有就是過於莽撞，易沖動，在場上只要搶斷失敗就是給了對手壹個大機會。
　　這樣的球員壹看就是野球場出生，基礎不太牢靠，憑借本能在打球的球員，壹個教練又愛又恨的“品種。”
　　至於組織問題，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同伴的跑位，傳球還是以失誤居多，當然對手也好不到哪兒。
　　綜合來看，測試後大家也都能明白，組織後衛這壹塊，在這群人中林少傑居然是最突出的。
　　問題很多，但都可以改進。
　　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都能有這個表現，18歲的年紀雖然有些大，但還有調整的機會，多少也算是好苗子，特別是放在大學生這個級別的隊伍裏。
　　場外的林父貌似聽到這些話，原本緊張的心情逐漸輕松下來。
　　等到相關手續履行完，父子倆走出籃球場，太陽快要落山了。
　　斜陽照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拖出壹道長長的影子。
　　“爸，見到李教練了麽？”
　　“沒，今天人太多了，除了電話裏說了壹句，根本沒機會。不過妳的成績那麽好，我覺得問題不大。”
　　父親有些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比他高至少壹個頭，就是瘦了點，籃球場上容易被人欺負，今天在籃球場上被別人撞倒，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可心疼了。
　　不過只要能進入省城大學，今天的壹切都值得。
　　父子倆重新找了個快捷酒店，白天的測試項目雖然不多，但是辛苦了壹天的林少傑，洗漱後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林父躺在床邊抽著煙，看著電話，沒有言語。
　　等了壹會兒，手機屏幕亮起，林父看了壹眼，再看看熟睡的兒子，起身離開。
　　“哢嚓！”
　　聽到關門聲的林少傑睜開眼睛，清明的雙眼哪有沈睡的痕跡。
　　起身的林少傑遠遠的跟在父親的身後，熟悉的路，是朝著省城大學的方向。
　　與白天人聲鼎沸的籃球館相比，此時的籃球館已經閉館，但是辦公室裏還留著壹盞燈，林少傑看著父親消失在燈光閃亮的辦公室門口，緊跟了幾步，靠在墻上，側耳偷聽。